而这盏灯也代表着整个军情处最高的权威。
连一向工作起来会忘记时间的顾子安也不由咋舌。
处座,才是真铁人啊!
经过毛秘书的通禀,严休和顾子安被请进了戴春风的办公室中。
“维我,子安。这么晚来我这是有什么事?”
严休笑着说道:“处座,是子安这边抓到一个日谍的事情,具体的情况还是让子安给您详细说吧。”
说罢,严休就退到一边。顾子安则是将刚刚向严休叙述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你觉得这个井上和也有为我们所用的可能?”戴春风听过顾子安的一通叙述后,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顾子安答道:“如果他审讯过程中交代的情况是真的话,那他对日本国,对日本特高课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和忠诚,甚至因为这个秘密,他对中平崇更多的也就是畏惧而非敬爱。”
“如果我们能从东北方面证实井上和也所说不假的话,那我们是可以尝试着将他转化为我们的情报员,然后将其打入特高课内部的。”
“这个主意听起来是挺不错的。”戴春风明显有了几分意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我们一直以来都只是被动应对特高课的渗透,现在终于有反制他们的手段了。”
“齐五,你去把谷博文叫来商量一下这件事,”
“他毕竟是这方面的专家,让他来研究研究计划的可行性。”
严休听闻处座此言,脑袋垂得更深了。只是在处座低下头的时候,给伫立在旁的顾子安递了个眼神。
毛秘书很快就将谷博文叫了上来,而谷博文听到顾子安的计划后也是眼睛一亮。
“子安这个主意无疑是极好的。”谷博文听后,赞同地说道:“那些鼹鼠对我们的伤害有多大是有目共睹的,此次潜伏任务若是成功,我们也可创造更多打击日人的机会。”
“处座,您把这个井上和也交到我手里,我一定能打造出一个绝佳的特工,给予日人重重一击。”谷博文说道。
“谷科长,这可就不对了。”严休听闻谷博文一上来就要抢功,急声道:“这井上和也是我们行动科抓到,整个计划也是子安设计出来的。你可不能红口白牙一张嘴,直接就把功劳全部讨到情报科去吧。”
“严科长这话就不对了。”谷博文反驳道。
“潜伏、策反一向是我们情报科的拿手好活。咱们处里倒是一向有各自任务各自负责的说法,但这一次不是刚好遇上了我们业务范围之内的事情了嘛。总归是特殊情况要有特殊办法不是。”
“谷科长,你这话就不对了,那遇到重要日谍的时候,我们抓谍捕谍的任务分工还被你们情报科给抢走了呢?那是不是以后莪们也该把你们手上这些活抢过来?”严休好像被谷博文的不要脸给气笑了。
“严休,你这话就不对了,抓谍捕谍是咱们整个军情处上下所有人的工作,怎么就成了你们行动科的专属了呢?”
“谷博文,这时候你就会说军情处上下了?之前怎么不……”
“好了,不要吵了。”戴春风出声阻拦道:“小字辈还在这呢,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处座这一说话,两位像菜场大妈一样吵架的科长顿时不发声了。
毕竟处座的威严几乎已经印在了这些鸭鹅巷出身的老资格心中,即便现在的处座心情明显还不错,这两位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这样吧,博文你在上海挑一只信鸽准备执行这次任务,这条线由齐五直接掌握。”片刻后,处座做出了决断。
有毛秘书亲自掌管,也就意味着这个内线处座要亲自握在手里。
“是!”静立在旁的毛秘书应声道。
“至于设计井上和也回归特高课的行动就由子安全权负责。”处座安排道:“毕竟是行动科抓到的人,这样也能控制知情的人数。”
“是!子安一定不辜负处座的期望。”顾子安敬礼道。
“好了,都出去吧。”戴春风现在的心情明显不错,笑着说道:“至于情报教官的事我会尽快安排,到时候由齐五和子安对接。”
“是!”
毛秘书将三人送出办公室,谷博文倒是笑意吟吟地离开了,反倒是严休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注意到两人的差别,顾子安又回想起在处座办公室里严休递来的眼神,心头一动,暂时压下心中的情绪,跟着严休折返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严休闭紧了房门,坐到了沙发上,示意顾子安也坐下。
“今天的事情看明白了吗?”
已经有些猜测的顾子安心头一动,恭敬道:“还望科长指教。”
严休看到顾子安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应当是懂了个大概,这也是他看好顾子安的一个原因。
他不只在搜捕日谍上有过人之处,在政治上同样有着不输于老官僚的嗅觉,这样的人才有培养的价值。
“我们行动科的任务是搜谍捕谍,那安插间谍的事情,就不该由我们做,也不能由我们做,说得轻些,这叫大包大揽,说的重些,这便是越权。”严休轻声道。
“让谷博文上去只是一个幌子,重点是我们行动科手里不能,也不可以掌握着一枚安插入特高课的棋子。”
“抗日是一定要做的,可也要站对立场,分清派系。”严休语重心长地说道。
已经有几分明悟的顾子远经由严休这么点拨,也是明白了整个过程。
今日之事中,承担风险最大的应当是严休这个行动科科长。
主动伸手朝向不属于行动科的业务,这算是一定的越权行为。
可日谍是行动科抓到的,计划是顾子安提出的,那处座也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拒绝,而且处座也是老特工了,他当然也知道这枚钉子安插回特高课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但井上和也并不适合被行动科掌握在手中。
于是谷博文便出现了。
谷博文跳出来,一副要全权抢过的姿态,这样处座从中调节,就可以将这个重要的钉子握在自己手里。
别看严休和谷博文吵的那么凶,但实则严休也是希望谷博文跳出来的那个人,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把井上和也,严休和行动科也才能免得被处座猜忌。
办公室内包括毛秘书在内的几人里,唯一有点雾里看花的,应该就是顾子安了。
想到这,顾子安的心中难免有几分五味杂陈。
国家已是危亡之际,国府中众多要员却仍旧是抱着派系之别抗日,如此行径岂能不亡。
严休注意到顾子安莫名的神色,只当是年轻人一时间难以适应,并未在意,只是提醒道:
“此事,你一定要谨记。”
“是!”顾子安正色道:“多谢科长点拨。”
汇报完毕后,顾子安又返回刑讯科,督促着井上和也写下了自白书,并对自白书进行了拍照后才将其放了出去。
井上和也负责的岭南船运南京分公司说不准就有中平崇早先安排的间谍,既然已经决定了让井上和也进行“反潜伏”,那就要从现在开始为他身份的安全性保驾护航。
当然,顾子安也将中平崇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他,免得这家伙心里动摇坏了大事。
中平崇一死,井上和也就没有了靠山,就算他到时候真向日本情报机关自首,那顾子安的掌握着的自白书和照片也足够让特高课对其心生芥蒂,让井上和也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