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枪子弹很贵的，省着点用。”顾子安叮嘱道。

“知道啦。”秦悦竹眉间泛过一丝笑意，走出了办公室。

……

上海，特高课。

角川哲也恭敬地对着被领事馆从香港警务处讨来的中平崇遗体鞠躬。

在日本文化中，对前辈是要持着必须的恭敬态度的，尽管角川哲也在心里对这个惨死的愚蠢老头生不出一丝敬意，但面子上的功夫却是要做足的。

“等到吊唁完毕，就遵照中平前辈意愿选个好地方下葬吧。”角川哲也吩咐道。

“是，角川课长。”紧跟在角川哲也身后的近田勇树应着：“我已经在上海郊外找好了一块风水宝地用来当作中平课长的墓地。”

“中平前辈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啊。”角川哲也感慨道。

中平崇这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曾说过，就算是他死了，也要留在中国的土地上，看着帝国的军队占领这个羸弱的国家，实现统治世界的梦想。

“近田君，把中武君叫回来吧，我们要做好规划了。这次我们面临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角川哲也说道：“不仅中平前辈身死，连香港情报网都几近覆灭。我们要开始正视我们的对手了！”

“哈衣！”

……

“我觉得我们应该增加一条走香港、广州的磺胺货运路线。”顾子安认真地在家庭聚餐过后向大姐提出了建议。

不过除了大姐顾亦凝外，听众还多了一个大哥顾子远。

他是正好来运新一批的磺胺，顺便回家里看看。

“走广州？那样要远许多啊。”顾亦凝说道：“宋董事长他们不一定会同意啊。”

相较于走上海路线，广州的路线在从美到中的线路差不了多少，但在登陆后就多出了许多路程，因为在上海登陆后可以顺着长江逆流运到南京以及津浦线、平汉线等重要的铁路通道上并快速送达各地。

但走广州的话，就算是搭上刚刚开通没多久的粤汉铁路，那也要多跑不少的路，承担后续运输任务，占据磺胺大份额的孔、宋两家甚至于背后的国府高层不见得会同意这个方案。

“咱们是卖家，还在乎这些，就说我们有一部分同船的货物需要在广州登陆，感谢他们的配合。”顾子安豪横地说道：“现在是咱们卖家通吃的情况，他们会同意的。”

毕竟现在的顾家可是唯一能从美国拿到低价磺胺的来源了，要是孔、宋不同意，那顾家完全可以和在广东势大的广东派聊聊。

“为什么呢？”顾亦凝认真地看向弟弟。

长姐如母，虽然她很爱护这几个弟弟，但也不会答应顾子安没有理由胡来的建议，除非顾子安决定全盘接手顾家产业。

“如果战祸一起，上海被截断，我们怎么办？”

“你是说日本？”大哥顾子远接过了话头。

顾子安点点头：“我就是担心他们，我最近的一次任务就是截杀一个投敌叛国的军官，他带给日本人的情报就是杭州湾的水文情况、守备力量、部队番号等。”

为了说服大姐，顾子安甚至把任务内容的一部分都泄露了出来。

“真的？！”顾子远有些吃惊地追问道。

作为一个黄埔毕业的军官，他可是明白这些资料意味着什么。

一旦这些资料泄露给日本人，那就算是察觉到的国府对杭州湾地区的军事力量进行调整。

可杭州湾的水文条件呢，适合登陆作战的地形条件能够改变吗？

那些永备性工事、半永备工事能够在短时间内改变吗？

更别提若是国府没有察觉的危险情况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目的，日本人收集这些情报的目的。

日本人收集这些情报那就意味着他们考虑过，甚至是正在考虑在杭州湾登录的作战计划，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我亲自把这些情报追回来的。”顾子安肯定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赞同子安的建议，莪们应该开通一条广州的航线。”顾子远正色道。

“如果上海被封锁，那我们就只能通过香港、广州把磺胺运进来了，而且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我们的磺胺储备也会消耗得很快的。”

顾亦凝思考了半晌：“这样吧，我们先开通一条广州航线，但是暂时用来运送其他的的货物，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也能够有备无患。”

“这样也成。”顾子安点头道：“至于香港办事处的地址我托了一个同事帮忙选了一个，大姐可以安排人去接收。”

“真希望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要发生。”顾亦凝面含担忧地对着弟弟说道。

“希望如此吧。”

顾子安摸了摸右侧的口袋，那里面是他在日本的一个同学给他拍来的电报，电文里面提到了广田内阁的解散，接替广田的是林铣十郎。

但这个家伙上台后也难以平息日本国内的各种矛盾，最后只能在担任几个月的首相过后黯然下台。

而在林铣十郎之后，一个能够协调日本军部和内阁的首相即将登台，他也即将开启潘多拉魔盒，将无数人拉入战争的深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