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手名单出来了。”
“怎么样?林庭进了没?”
“进了进了,怎么可能没进,快快快,咱们把其他选手资料都整理出来,衣老师那边急着要呢。”
青山一中,河成栋和教练老师们都忙碌起来,这大夏天的空调再低,也吹不干他们脑门的热汗,不过所有人都是乐在其中。
到了省赛这个级别的赛事,真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选手名单刚出来不到一小时,就有数据公司把每个人的详细资料整理成册,购买了公司信息服务的客户会第一时间收到文档。
枫缺也是出线选手,他把同组的另外两人淘汰了。哥仨全都被林庭揍过,不同之处在于,他多挨了一招寒冰幻景泥犁。枫缺刚走出场馆就被经纪人拉住,请他把林庭使用的招式,仔仔细细地描述一遍,这些信息是可以拿去卖钱的,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在不断贬值。
“就算他们知道也没用。”枫缺确认收到转账后,烦闷地冷哼一声,“无非是让本就绝望的,更加绝望一些罢了。”
经纪人微微一怔,他第一次从枫缺口中听到如此丧气的话。
这头来自海崖市的红狼,如今已经心生胆怯了吗?这样的选手,是没法走到最后的。终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无法催生更多魄气,那是第一推动被遗忘,信念退转导致的境界停滞,也是契师修行上的一道劫,尤其在格斗家群体中十分常见。
“枫缺,你害怕了。”
“是。我知道。可我怎么可能不害怕?我今年二十三了,输给一個十七岁的高中生,没有还手之力。你让我怎么不害怕?岁月和时代,已经将我碾过了啊!”
“难怪他被称作大魔王。”经纪人微微叹息,一个林庭,会让多少选手丧失斗志?
联盟不会在意失败者,在这真金火炼的赛场上,有多少花团锦簇,就有多少无声血泪,只要最终能培养出一位兽王契师,再多眼泪都是值得的。
“没关系,枫缺,你还年轻,还能赚钱。再加把劲啊。”
“嗯。也只能这样。”枫缺忽然眼眶通红,在泪水中看到曾经的自己,他擦了擦脸,“既然没了前途,我还是奔着钱去吧。”
小组赛结束不过一夜时间,预测林庭获得十连胜的赔率已经暴跌。这充分反映了市场对他的信心。许多赌客这辈子都没有如此信任过一个人,却还是把星币押在林庭身上。
虽然就个人的名气而言,林庭只是初出茅庐的江湖少侠,但比起许多知名选手,他才是本次赛事的夺冠热门,最受瞩目的黑马。
林庭与江渠清的巅峰对决同样是话题度拉满,为了这两人,青山市和海州市的网民都要吵翻了,吓得其他几个城市网友在评论区劝架,呼吁东流省要团结,别学隔壁的散装大省。
不管网络上怎样沸反盈天,这些天的林庭还算清闲。
小组赛结束后,距离正赛开场还有一周时间。
他们受邀搬进了海州市官方准备的运动员村,距离比赛场馆直线距离不到九百米。在此之前,三人下榻的酒店已经快被粉丝和媒体攻占了,每天一出门就要被围追堵截,非常影响竞技状态。
新的住所环境相当安逸,严格的安保流程避免了无关人士的滋扰,一应待遇也很合格,就连食堂的厨师都是从大酒楼聘请来的。
参赛选手们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正好运动员村里各种休闲场所都齐全,因此就难免要呼朋引伴,聚会宴乐,乃至彻夜狂欢也不在少数。
林庭收到过许多次邀请,他没去。白天锻炼术法,提高熟练度。入夜后,听衣颖丽分析对手,复盘比赛录像,针对每个选手,都要有一套应对策略。
绝对的实力配合详尽的情报,才是战无不胜的精髓要旨。
最让林庭看不透的选手,无疑是海州大学的江渠清。她在赛场上的表现是另一种类型的强大。许多简单常见的灵术,到了江渠清手中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在一段采访视频中,江渠清表演过一招“走珠”,就是以【控水】灵术,驱使拇指大小的水珠在桌面、体表和衣物上滚动,她能同时控制九滴水珠互不干扰地运动。
相比之下,林庭虽然能驾驭数十条白蛟灵流,同时操控云雾形成上百幻影,但就操作水平上,其实逊色不少,他的手段更加粗糙,仅仅是靠数量来压迫对手,使其无法躲避而已。
这种技巧上的境界,让林庭自愧不如,他也因此受到启发,尝试“走珠”修行。
运动员村西南角有一座景观湖,因为偏僻的缘故,很少有人靠近。
林庭每日清晨和傍晚,会带帝江来湖边散步。随后就在此地练习控水灵术。
两颗水珠在象契师宽阔的手掌上滚动,忽快忽慢,颤颤巍巍。一旁的百羊秀毫不留情地嘲笑:“就像两只癫痫的史莱姆。”
控制水珠滚动明显比操控水流更复杂。
“我得再找找窍门。”林庭接受批评,几分钟后,他手上的两枚水珠已能匀速稳定地运动了,于是他又搓了一枚水珠,这次更加手忙脚乱。
百羊秀托腮,“你得找更专业的训练师来指点。这次省赛结束,联盟官方应该会邀请你去集训营。国内没有适合幽系契师的集训营,你可能要去国外。”
“是啊。”林庭轻轻合掌,三枚水珠从指缝挤出,在手背胡乱打转,“到时候我们就要分开了呢。”
“聚散终有时嘛。”百羊秀龇牙笑,像个贼兮兮的笨小偷,有种天真的潇洒。
正赛如期开始,海州之眼大场馆的门票卖疯了,不到一小时即告售罄。各位明星格斗家的粉丝号召力还是不容小觑的。更有来自青山的年轻魔王挑战海州最强新生代,这样大热门的噱头,让许多不感兴趣的圈外人都对此战保持了关注。
赛前,许多选手接受采访,被问起要面对林庭和江渠清,有什么想法。
来自广原市的契师房丰年对镜头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像那些面对人工智能的棋手,明知一败,但仍选择了战斗。这不是为了证明我们愚蠢,而是为了证明我们勇敢,在战斗的结果显现前,绝不会放弃抗争。”
休息室里,百羊秀用一把木梳轻轻梳过林庭的头皮,将他的长发握在手心。
“你听。观众在欢呼。”
遥远的声浪穿过重重墙壁和大门,依旧清晰可辨。
“今天我们会是对手。”林庭语气平静,望着镜中的他们自己。
百羊秀眼含笑意,但装作不近人情,“没错,所以被我打败了可别哭鼻子。”
他笑了,“祝你好运。”
“也祝你。玩得开心。”
嘟——
裁判一声哨响,双方选手进场。
林庭站在房丰年面前。
场边观众窃窃私语了片刻,忽然有个男人站起来大喊:“林庭加油!”
“呼啊!——”看台沸腾,开始有节律地鼓掌,几万人同时鼓掌,明明大家没有约定,但就是能卡在同一节拍上,掌声沉重仿佛夏夜闷雷。
“没想到我是第一个领教你的倒霉蛋。”房丰年嘴唇哆嗦,目光沉凝。
“幸会。”
“我很佩服你,林庭,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能够完全沉下心来修炼,是很了不起的本领。我就没有这样的决心。那么输给你也不算冤枉。”房丰年深吸一口气,“来吧!”
嘟!
又一声哨,比赛开始。
房丰年契约的御兽是蛮沙青牛,使用的武学招式是一套拳法。
“有进无退!有胜无败!”房丰年身披石甲,冲到林庭面前,一拳砸出,却被轻松封挡,传递回来的巨力叫他手掌巨颤。
“你看破我的招式了,你研究过我的对策……为什么?”
灰衣甲士微微颔首,“这是我对你的尊重。”
“你其实可以不那么尊重的。”他的表情似喜似悲,还有深深的无语,“都这么强了有必要吗?”
房丰年接连抢攻,重力拳落在林庭身上仿佛泥牛入海,被层层阻力完全抵消,而林庭手绽莲花,一印落下,房丰年闪躲不及,整片胸腹都炸开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短暂失去意识,跪坐在地。
生命力场-61%
“还要再战吗?”林庭伸出手。
“不,那就不识抬举了。我输得不冤。”房丰年扯了扯嘴角,解除合体,拉住他的手掌借力起身。
裁判示意,“胜负已分。”
在得知林庭针对自己有了一套战术策略后,他的对手无不是苦涩摇头。面对一个又强又稳的对手,拿什么去赢?
一场场比赛接连进行,临近中午,林庭已经累计五连胜。稍事休息后,下午的第六场,他的对手正是江渠清。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