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朝会之后,李承乾匆匆回到东宫,他还有一个人要见。
李善言已经想见他很久,一直被他拒绝,只为了让李善言和他身后的道门中人着急。
如今已定下无遮大会时间,他也该见见李善言。
一走进丽正殿,李承乾抬手阻止李善言起身的动作:
“不用多礼,你是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邸报上发表文章的吗?”
“是!”
“原先我是想,孙药王写完之后就宣扬出去。
不过,看完之后我舍不得了,这篇文章我有大用,便压了下来。
无遮大会下月开始,到那时你们直接上场辩论,我会让宣承部记录下辩论内容,再通过邸报宣扬天下。”
张善言苦笑一声:“太子殿下,道教现在退出可以吗?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退出可以,以后变成什么样我不敢保证。”
李善言一脸衰败:“太子殿下,高祖皇帝已经限制住佛道两教,真的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
“胡言乱语!”
李承乾冷声呵斥:“北周武帝灭佛,灭掉了吗?历朝历代可曾灭道过?
当年太平道造反,朝廷有赶尽杀绝吗?太平道教义不照样传承下来了?
朝廷需要佛道两教教化百姓,需要儒家替君王治国,缺一不可。
阿翁当初限制了佛教,可皇权延伸不到乡间,佛寺道观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律法都限制不了,只能灭掉了,殿下又何必欺我?”
李承乾也懒得继续解释,直接在桌案上找出一卷纸,随后丢了过去:
“自己看,褚遂良跟佛门交好,文学馆中又大多是儒家子弟,孙药王在东宫,这都看不出我的目的吗?
你在看看我身后屏风写的那两行字!”
李善言抬头看了眼,嘴里念出声:
“以德服人,以道治国?殿下是想用老子治国?
可朝中大臣说过,殿下一心想要灭掉邻国,这跟黄老之学相差甚远。”
“以道治国只能学汉文帝,慈跟俭?让百姓自主?
花草树木也需要上天下雨才能生长,上天什么都不做,它还能自己生长不成?
朝廷什么都不做,百姓真能自由自在活着?还无为,老子的无为要是这样,我倒立拉屎!”
“咳咳咳!”
李善言连连咳嗽,他实在是被李承乾最后那句话给吓到了:
“太子殿……”
“别说话,看完那张纸再说。”
闻言,李善言将目光转到纸上,只见其上写着:
‘天行四时,万物因其受益,朝廷法天,万民因此立命……’
看到最后,李善言满脸震惊的抬起头:
“殿下,这便是你的以道治国?朝廷只做大日,照耀四方,想要晒到太阳,自己走出房屋。
若有乌云蔽日,只需等地气上升驱散乌云,殿下可否举例?”
“如一县之地百姓穷苦,你觉得该如何做?”
“自然治民生产、开垦荒地、与民生息。”
“若县令只手遮天呢?”
“打掉这只手!”
“那你觉得打掉这只手的人是奖赏还是处罚?”
“自是奖赏!”
李承乾缓缓摇头:“若是朝臣自是奖赏,若是百姓自是处罚。
朝廷是大日,县令是乌云,百姓是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