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说一说XXX失败的原因,并且说一说是你你会怎么做,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请指出句子中错误的用词,并且填写你认为正确的用词。”
….
想一想就心酸啊有木有,想一想那不堪回首、天天做卷子的过往就难过啊有木有。
在叶文合的算计中,“如果你是拓跋焘,你会怎么做?”这个问题被范增提出的时候,就是他口吐狂言,震惊四周的时候,在回答问题之前,他最好还要说一句:“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想一想可能会被人打死,叶文合觉得还是算了,这话心里想想就行,还是别说出来了。他之所以选择“如果你是拓跋焘,你会怎么做?”这个问题做突破口,一是前面所说,他对“失败的原因”并不太清楚,而且这是已成事实,容不得胡言乱语,对与不对,一眼可辨;但“你会怎么做”就不一样了,这种纯粹胡言乱语的话题,只要你说的有自己的道理,别人也不能验证对不对?这种发散性的问题,向来是为了激发学生的思维能力和逻辑能力,只要你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你硬是说上杉谦信和亚瑟王是女孩子,还不是有一大堆拥趸使劲点头承认?你要是跟他们说对不起亚瑟王真的是男孩子,他们不把你头给打爆。
“突然,感觉应试教育好像还有蛮多好处的哈,虽然我成绩不太好,不过这些套路还是摸得清清楚楚呵。”叶文合静下心来想一会怎么把“安史之乱”这件事给按到“你会怎么做”这个问题里去,而只要大家听到了“安史之乱”这种耸人听闻的预测,注意力就一定会转移到“安史之乱”上。
就在叶文合还在思考的时候,范增已经溜达完了,笑眯眯的走过来:“大家讨论的都怎么样了啊?”
半天没有回答。
“不是吧,这么多学习兵法的贵族子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叶文合心想着:“项羽肯定有自己的想法的,没人回答他就要来答了。这不过这些人,是怕抢了项羽的风头才不答的呢;还是怕答错了呢;还是根本就是群酒囊饭袋?应该不至于啊,看刚刚大部分人都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啊,有几个还说的有几分道理。”
看见无人抢答,范增笑着说:“还是老规矩,少庄主先来吧,少庄主不开口,都没人愿意答问题;等少庄主答完了,你们再做补益。”
眼见众学生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叶文合心道:“卧槽,还真是不敢抢项羽风头啊,项羽这孩子王,积威这么深的?人人避其锋芒?”
项羽也不客气,站起身,看了四周所有人一遍,被他直视之人都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诸位,拓跋焘能整合六镇,让六镇一心听命,这本事,说实话,我非常佩服。但拓跋焘贵为武川镇将,这兵法,这行军打仗的本事,我只能说…”
项羽一拍桌子,掷地有声的说道:“一窍不通。”
项羽这突然的一拍、一喝把身旁的叶文合吓了一大跳,心想着项羽严肃起来的样子确实挺吓人的,怪不得那些贵族少年见到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诸位,你们日后有不少都是要上战场的,若是犯了拓跋将军的这些错误,恐怕要落个尸骨无存。所以诸位听好了。”
“其一,是局势,当下北国之势,四分在关中,三分在河东,一分在洛阳,还剩两分北国其余之地分之。打河东,这是拓跋将军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也是他唯一做对了的选择。你们谁来跟我说说为什么不能打关中?”项羽不仅仅是在说自己的看法,而是带入了范增的角色。
“丫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统率值MAX吗?”叶文合悄悄给项羽点了个赞,确实很佩服项羽这种能力。
眼见大哥发问了,小弟哪有敢不回答问题的,出乎叶文合意料之外的是,第一个起来回答问题的竟然是曹咎。
“这曹大少听他们说也是个大大少爷啊,我还以为会跟项羽有点不对付呢,怎么感觉跟项羽好的像穿一条裤子啊,这么说来,之前曹咎对我发难,多半是出自项羽的授意了。不过这曹咎在历史上怎么像没听过呢。”
“项兄。”曹咎向着项羽随意的拱了拱手:“那在下先献丑了。”
“曹兄弟但说无妨。”
“其一,关中之名如何而来?被山带渭,四塞之国,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谓关中。关中易守难攻,是天下一等一难打的地方。这天下之地,何处不是几易其主?唯独关中,自唐国建立以来,几百年未生兵祸,突厥可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备,破六镇,下九原,一路势如破竹,结果打到了关中,依旧是不能破门而入,这是关中的地利;其二,李唐经营关中数百年矣,军备精良,听说有些关卡箭矢之类的军备多到仓库都放不下,只能把年代久远的箭矢发给关卡附件的居民当柴火烧,而且这个久远,听说只是两年,两年之前发的军备物资,就可以称为久远之物,大家不妨想想这是什么概念,这便是关中的军备之利;其三,今日不同往昔,昔日突厥扣关,是因为除了关中之外,李唐其他地方的军力都被抽去打荆州了,但今日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拥八万大军于关外,六镇真敢打关中,怕是连郭子仪这一关都都过不了,更何况李唐关中禁卫号称天下无双,虽然几十年没打过仗了,但是赫赫威名之下,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试试关中禁卫的战斗力,这是关中的军队之利。有这三点在,拓跋焘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主动进犯关中,而与关中重要性差不多的河东呢,没有地利,军力也不足,因此选河东而非关中攻打,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曹咎说完,还向项羽和范增询问了一句:“不知项兄与先生,觉得我说的有无问题。”
项羽点了点头,范增却说:“说得很对。”
项羽见曹咎答完,也没有什么补充的地方,就继续说:“其二,是分兵。自古行军打仗,分不分兵,怎么分兵都是大有讲究之处,要见机行事,而不是固守死板,拿着兵书照抄。拓跋将军栽就栽在这了,他先是分兵幽州就颇为不智,紧接着在云中城下,分兵大同,分轻骑劫掠,这都是自取灭亡之道。周殷,你熟读兵书,你来说为什么不能分兵。”可能觉得这次的问题比较难,项羽直接点名了。
“又是个没听过的,也不知道在历史上有没有什么名气。”叶文合已经得了一种听到名字就死劲回忆历史的病。
周殷其人,看上去颇为瘦弱,似乎同叶文合一样也是一个不曾习武的主,而且他穿着朴素,与项羽类似,同曹咎那恨不得脖子上挂三根金链子的打扮截然相反。
“兵书上记,以强击弱适分兵,以弱击强当少分兵。六镇军马看似比河东、范阳的兵马还多,实际上他们一旦分兵就会处于弱势。原因在于:一,他们是朝廷叛军,道义上立不住,很多人心里本身也是惶恐的,军心不稳;二,六镇军变,六镇兵马实际上是无根之兵,贫瘠已久的六镇连足够的军粮都没凑齐,拓跋焘打到了云中,还要派人劫掠军粮,后方无根,打起来就容易慌张;三,有不少军户一定是被裹挟兵变,分兵等于是给了这些人逃跑的机会;四,分兵就给了人侥幸之心,总想着我们这路没打下来没事,也许别的路已经打下来了呢,人有侥幸心,则无必死意,打个仗都贪生怕死,还怎么打呢?若他们不分兵,而是十六万大军全部往河东打,毕其功于一役,那么以十六万对五万,说不好范阳方面还没得到消息,河东就丢了。所以六镇分兵之举,确实不妥。”周殷说完,也学曹咎模样,请项羽和范增点评。
“有一点你说的不对。”这一次项羽却出来挑毛病了,他摇了摇头:“无根之兵绝非是六镇兵马的隐患,反而是他们的优势,不过拓跋将军显然没有利用好这个优势。”
这一次连叶文合都跟着“啊”了,可想而知,众人对项羽的说法都不太理解,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很大的劣势,到项羽嘴巴里就变成优势了。
叶文合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无根之兵与哀兵其实是一个道理,连退路都没有的人,想活下去该怎么办,那只有往前打,一直往前打,打到有退路。他心中赞叹了一声不愧是华夏军事学“兵形势”流派的开山祖师爷,项羽着眼点确实与常人迥异,人家打仗都是步步求稳,项羽打仗都是借势服人,或造己势,或借他势。简单的说,就是有机会就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上。军心不够?咱破釜沉舟断尽一切后路的上!置之死地而后生,对于项羽来说,可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这就是普通将军与绝世名将的区别啊,代表兵形势的项羽和代表兵权谋的韩信,被称为一时瑜亮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百战百胜,一个越败越强,果然都不同凡响。”叶文合丝毫没有自己就是韩信的觉悟,自顾自的想着。
“无根之兵,就是没有退路的兵,哀兵必胜,简单的道理。”项羽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不过具体到如何利用哀兵上,还有许多讲究,你们自己思量。”
“再说第三点,盟友。拓跋将军起兵,会选择回鹘与契丹为盟,说实话,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真的想不出这么蠢的决策,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若是只选契丹,让契丹羁縻平卢方面也就罢了。真不知道是哪个猪脑子想着跟回鹘联手的,这跟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项羽显然对于六镇会与回鹘结盟非常非常意外,语气上扬了不少,一边摇头一遍走到地图前,指着六镇上方的大片草原说道:“你们看看这里,匈奴兴于此,突厥兴于此,这是整个草原最肥沃的地方,素来有草原珠宝之称,现如今却是无主之地,回鹘不想占领这片草原珠宝吗?回鹘做梦都想,他们之所以不西进,不是不想,而是力有未逮,他们同室韦、契丹、靺鞨、渤海四国在东北打的不可开交,今日你我笑语相见,明日你我背后捅刀,回鹘根本就没有余力西进。既然如此,那么回鹘要这平卢之地有什么用?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游牧民族,跟契丹这些半游牧半农耕的可不一样。平卢之地对他们全无用处,反而还会得罪一向交好的唐王朝,回鹘的可汗是有多蠢,才会这么干?若不是他们见有利可图,可以借机消灭掉契丹,解决一个心腹之患,恐怕他们第一时间就把六镇的情报卖给唐王朝了,若是如此,拓跋将军连武川都出不了。”
项羽说到这里,停了一会,范增却少见的插话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选盟友首先要知道盟友需要什么,让盟友的利不与你的利冲突,然后你再提供给盟友他需要的利,这样利益划分一致,结盟才能长久,才不怕背叛。现阶段的回鹘,不但不会将唐王朝视作对手,反而却是唐王朝的坚定盟友,他们眼前的心腹之患是东北四国,只有当他们发展强大,能够西进之后,他们才会与唐王朝变友为敌。因此,六镇的盟友可以是利益一致的契丹,却不能是利益完全背道而驰的回鹘。其实契丹虽然势弱,短暂的牵制平卢方面也没有太大问题,只要六镇付得起代价,契丹还是愿意去做一做这搅局之人的。六镇与回鹘结盟,确实是欠了考虑。”
眼见范增说完,项羽继续讲:“接下来就是第四点,临阵用计。不知道拓跋将军是跟没什么脑子的草原流匪打多了,自己变得没脑子了。还是拓跋将军镇守武川后,根本就没打过仗。他打到云中之后,竟然就似模似样的,干巴巴的攻城。”
说道这,项羽嘲讽的笑了一下:“他以为是两国相争不成?他忘了自己是叛军不成?他只有在唐王朝反应过来之前,抢一线生机,方有活路。然而拓跋将军军行云中,临阵不知用计,反而傻乎乎的攻城。”项羽摇了摇头:“自取灭亡之道。”
眼见项羽说完回去坐着了,众学生纷纷开始讨论,随后又有数人提出了一些拓跋焘犯的错误,算是对项羽提出四点的补充。不过项羽本身说的就比较细致了,众人说来说去,说了一会就没什么东西可以说了。
眼见这个问题告一段落了,范增说道:“今天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拓跋焘,你该如何行军用计,才能带领六镇叛军,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让你们讨论一刻钟。”
“果然来了。”叶文合微微一笑,他已经做好了一会吓死几个胆小鬼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