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灭赵后,接手东三镇,六镇从此一体,不分彼此。待李世民伐楚,战于荆州城头的时候,却听说突厥破六镇,劫掠九原,直逼关中。恰逢荆州事定,楚王投降,唐统一全国已成定势,于是李世民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塞外草原。”
“赶走了突厥的进犯,统一了全国,李世民修养生息了几年,就发兵塞北,欲报突厥偷袭之仇。这个时候,唐朝势大,六镇就变成了中原向草原进军的桥头堡。”
“唐军跟突厥打了十几年,终于是把突厥打残了,打怕了,于是突厥一分为二,一部分向西而去,劫掠西域,是为西突厥;一部分向东而去,被称为东突厥,东突厥势弱,后来被唐军与铁勒的回鹘部联手剿灭了,随后回鹘统一铁勒诸部,与唐朝交好,他们在这一带,与契丹、靺鞨、室韦、渤海四国,维持着短暂的和平。”范增在地图上相当于华夏东北地区的地方,划了一个大圈。
“西突厥已经向西而去,回鹘与四国纠结,暂时又无力西进,六镇西北、正北、东北的这一大片草原,这几十年来都算是无主之地,只有一些很小的部落生存于此。”范增说完这些,开始提问了:“你们觉得现在的六镇该是一个什么局势?”
“若是外敌不再,六镇恐怕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没了外敌,朝廷恐怕就不会再重视这六镇了,毕竟没有了兵戈,军镇也没有必要存在了。六镇势必成为鸡肋一般的东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率先起身回答问题的少年,披着华贵皮袄,身上披金带玉,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曹咎说的有几番道理,你们谁还有别的看法?”范增肯定了曹咎的回答,继续问道。
“这估计就是之前不少人提到的曹家少爷吧,说不得就是八大家里的一家。”叶文合心里想到,其实他对于六镇还有一些看法,但是觉得把第一次开口的机会用在这种比较简单的问题上不太值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么不开口,开口就要吓死人。回答一个多数人都有些见解的问题,没什么价值。
谁曾想曹咎没有顺着范增的话坐下,而是面带微笑的说:“我听说这几日府上又多了一位小兄弟,不擅武功,却饱读诗书,颇有才学。项大哥,不妨让你身边这位颇有才学的小兄弟来说说他的看法。”
“丫的,我不见山山见我,我不去找麻烦,麻烦还来找我呢。”叶文合心里嘀咕了一句,他眼见项羽非但没有阻拦,反而非常玩味的看着自己,就知道避是避不过去了。
“一来,这群大少爷都是些得寸进尺的主,让他们知道适可而止那估计是痴人说梦,我今日一避,往后次次要避,还做不做人了;二来,曹咎显然也是大家公子,项羽没必要为了我这个不熟的人,拂了曹咎面子;三来,还在项家练武、读书的要么是与项家沾亲带故,要么就是像小老虎这样的世交之家的子弟,似乎只有我一个无源无根,要怎么培养我,怎么对待我,恐怕就是要看我能展现出什么的样的能力了,现在显然他们没有在我武学上发现什么天赋,那就只有试试我的才学了,说不得,曹咎根本就是项羽指使用来考验我的。”心中拿定了注意,叶文合缓缓站起。
叶文合发现小老虎偷偷摸摸的向他竖了一大拇指,意思是姑娘相信你,你肯定能行。
其实叶文合一点不慌,无他,身经百战罢了,哪个兄弟上学的时候没有被老师点过个几十次名啊,不会都不慌,更何况还是会。
“我觉得这个问题,要从几个角度来分析。”叶文合开口就显得自信满满。
范增瞟了他一眼,略微有些意外的说:“我记得你叫韩信对吧,你来说说有哪几个角度。”
“一是局势,这一点刚刚曹兄已经阐述过了,我就不多说了。二是政治,军事只是为政治服务,六镇在局势已失的情况下,政治团体一定会缩水,会崩溃。他们在朝中没有代言人,无利可图的情况下,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庇护他们。四五十年前,他们的前辈很风光,或许还得罪了不少人。如此情况下,朝中无盟友,结仇的又不少,政治形势非常差,处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三是军户,听说唐国立军之本的府兵制,在这几十年崩坏的厉害,各节度区都已经开始实行募兵制。我不知道六镇的具体情况如何,但是可以想象,府兵制度出现了问题,实际上就是军户利益出现了问题,六镇之内,府兵与募兵会存在矛盾,军户又会与其他阶级存在矛盾;四是贸易,若是六镇能够继续进行贸易,那么以上各种问题都能够解决。但是现在,他们想开互市都不行,因为根本没有人同他们贸易。出于这四点,我认为六镇的存在之基已经损失殆尽了。”
范增不置可否,而是问道:“那你觉得六镇会往哪个方面发展?”
“事实上,产生了矛盾,无非就是两个办法,一是内部解决,二是外部转移。六镇的矛盾,已经不是寻常的办法能够内部解决的了,唯一的办法可能是镇民起义,通过减少人口,打破阶级统治来重新划分蛋糕,分蛋糕的人少了,蛋糕自然就够分了,但这种方法也不能完全解决六镇的根本问题,因为他们现在是无源之水,能够节流一时,不能节流一世;第二个办法就是外部转移,将矛盾统一,然后转移到外部,简单的说,就是军变。”叶文合这话说的信誓旦旦,但其实内心之中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只不过他先前就知道北方打仗的消息,又结合这次范增讲六镇,猜测北方打仗可能就跟六镇有关。所以他以结果倒推过程,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看法。
范增这次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叶文合说:“你且坐下,还有其他人有什么看法,不妨都说来听听。”
叶文合刚刚坐下,小老虎就揪了揪他,笑眯眯的对他说:“昨天就知道你长于谋略,可也未曾料到你这般出色。你可给姑娘长面子啦,以后等大家都知道你是姑娘的小弟,那姑娘就神气了。”
项羽也颇为赞赏的对叶文合点了点头:“分析的很不错。”
眼见于此,叶文合知道自己猜的**不离十,但他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项羽:“难道六镇军民真的起义了?”他这番表演,是好让项羽更加确信他的足智多谋,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第一次起来答题,是形势所逼,并不是他苦苦寻求的一鸣惊人的契机,因为这个问题说起来比较简单,大部分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你说也说不到天上去,最多就是说的全一点,猜测的大胆一点,但如此一来,你长于谋略的形象也就给人留下了。等到下一次,你再次发表一个什么看法观点的时候,别人就会想,哦是他啊,他会有这番见识不奇怪,这样一来带给人的震撼感就偏弱了,带给人的震撼感没那么强,也就不会那么引人重视了,这就是所谓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叫,就要叫的全天下人都知道,否则不如不叫。
于是叶文合就有了这一番表演,好强化一下项羽对他的印象。
“你猜的不错,不过不是起义了,是兵变了。”项羽对叶文合说道:“当中具体的情况,消息传来不久,我也不太明了,不过既然先生提了,一会定然会讲的。”
范增还在考校众人,却正是如叶文合所想,大多数人都对六镇的情况有一个自己的想法,起身发表看法的人不少,只不过他们所说的,大抵都在叶文合说的范畴内。
眼见能发表看法的都差不多发表完了,剩下的不是纯粹武夫就是酒囊饭袋,范增就没有继续下去,而是重新走回地图前,指着地图上六镇的方位说:“我们得到消息,数个月前,在明皇准备举行秋狩的前几天,六镇军变了。”
听到范增说出这个消息,迎风堂内一下哗然,许多人开始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对着叶文合指指点点,显然是比较佩服他的才智,竟然能够先一步预料到六镇的走势。
叶文合心中暗喜,很享受这种感觉,不过他知道光这一点的佩服还远远不够,他还是需要一个契机,能够让他口出豪言,加深人们对他精于谋略的印象。
小老虎有些狐疑的问道:“你真的是猜出来的吗?你是从平城过来的,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大姐头,你可不要帮倒忙啊,叶文合内心深处呐喊着,不过他突然醒悟过来,项羽十之**也知道他从平城而来,所以自己刚才那番表演不一定能够起到足够的效果,说不好项羽就认定了自己在装模作样呢?看来,自己必须把握住机会,得让项羽坚信韩信就是那么足智多谋的一个人。
“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啊大姐头,你想想,我要是记起什么事了能不跟你说吗,咱两谁跟谁啊,我怎么可能瞒着你。”叶文合开始胡说八道了。
没曾想小老虎还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嗯,你说得对,想来你是不会瞒着姑娘的。”
哇,大姐,你这浓浓的自信是怎么回事啊,晃得我脑阔疼啊,不对啊,我内心深处泛起的这阵阵感动又是什么情况啊?叶文合又开始了自己的吐槽之旅。
眼见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范增摆了摆手示意停下,他开始简略讲述六镇军变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