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奇特,大家生于世,长于世,吃的是一样的米,喝的是一样的水,可就是有那么一小戳人硬是跟别人长的不一样。
叶文合对历史说不上有多了解,但是你若问他,是否知道几个长相有异常人的,他也能跟你唠叨唠叨。
“话说那蜀汉的君主,刘玄德刘备其人,自己能看见自己的耳朵,站起来把手放下,手掌能超过自己的膝盖。”
“话说那上古舜帝,秦末霸王,都是眼生重瞳,状如猛虎。”
“话说那兰陵王高长恭上阵必戴鬼面,尔等可知为何?乃是因为那兰陵王男生女相,鬼面之下乃是一张倾城容颜。”
这重瞳特征太过明显,因此叶文合笃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年,便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西楚霸王,项籍,项羽。
眼见项羽向小老虎询问起自己来,叶文合还没想好如何介绍自己,就见虞子期走了过来:“小羽,这是为兄一位故交的孩子,名叫韩信,跟小兰是朋友。这次为兄准备让他们二人在这儿住上一阵。”
项羽笑了笑,表示明了,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左臂:“虞大哥,你跟家父慢聊,我去处理下胳膊,不早点上药,以后可有苦头了。小兰,小信,先告辞了。”
说完他向那群长辈打了声招呼,就招呼着十几个少年郎一起走了。
“孩子王啊这是。”被称为“小信”的叶文合有些闷闷不乐:“小乞儿,小信这都是些什么破称呼。”
虞子期引着二人前去拜访主人,那边众人也纷纷散去,只剩下两位,一位是先前与虞子期打招呼的,一位看起来像是个教书先生。
“项叔叔好,范先生好。”小老虎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一个知书懂礼的好姑娘。
虞子期也拱了拱手:“项叔,这位小兄弟是我故交之子韩信,这次也一并交给你们了,他不曾习练过武功,所以身子骨颇弱,我想让他学点功夫,不求伤人,能够自保就行。”
项叔点了点头:“好说,每日跟着羽儿他们一起习武读书便是。”
虞子期见项叔应了下来,便向韩信介绍起二人。那个面带悲容的是庄园主人,项梁,项羽的父亲。而旁边那个教书先生模样的是范增,庄园的西席。
“咦,项梁不是项羽的叔父吗,怎么就变成项羽的老爹了呢,看来这里发生的事,不能够完全用历史上的事去套,否则乐子就大了。等等,既然项梁能从项羽的叔父变成亲爹,那,小老虎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嫁给项羽呢。”叶文合在那嘿嘿傻笑。
“你在傻笑什么呢?”小老虎悄悄捏了捏他。
“一想到能学武功好高兴的。”叶文合现在完全能够睁眼说瞎话而面不改色。
“还请项叔多多督促舍妹和小韩,莫要让他们怠惰了。”虞子期拱了拱:“此间事了,我便返程了。”
项梁拍了拍虞子期肩膀:“虞贤侄放心,我会像教羽儿一样教他们的,你这番离去,路途之中还需小心。”
项梁送别虞子期之后,面有严肃的向叶文合二人交待:“进了我项府,自然要守我项府的规矩,侄女以为然否?”
“项叔放心,侄女省的,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小老虎点点头。
“那我便长话短说,一:每日卯时必须来演武场晨练,风雨无阻,晨练之后用早餐,早餐之后休息一刻钟,继续练武。每日迟到者,按迟到时间的长短接受不同的处罚。二:每日午时用餐、休息一个时辰。三:每日未时到申时读书。四:申时之后,不管你们,你们呆在府上也行,去城里玩也行,不回来也行,但是若是因此耽误了第二日的晨练,那责罚加倍。五:我们项家有些特殊,因此盯着我们的人不少,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贤侄女是知道的,一会儿你给小韩讲讲。规矩就这五条,你们能不能做到?”
叶文合穿越过来也有了几天,基本弄明白了时辰,简单的说就是早上六点开始练武到十二点,下午两点读书到六点。因此他答了一声明白。
小老虎也点头表示明了。
项梁见状,招来了一名仆人:“叫文伯过来。”
过不了片刻,一名老管家小跑了过:“老爷。”
“府上哪儿还有空余的客房?”
“回老爷,蘅芜苑、潇湘馆、桐剪秋风、荻芦夜雪都有空房。”
项梁思量了一番,想来是在思考哪里比较合适,想来想去却都不太满意,于是问道:“北渚呢,有谁住在北渚的吗?”
“回禀老爷,北渚无人居住,只是您方才问的是客房。”显然北渚不在客房之列,所以老管家也并未提及。
“那好,文伯,你带他们二人去北渚居住,一应物事为他们准备妥当,再拨两个仆人供他们使唤。贤侄女今日熟悉熟悉道路,不用来读书,不过明日开始就得晨练了。”
叶文合二人谢过了项梁,就跟着文伯前往“北渚”。
北渚离演武场并不太远,不过绕了三四个弯便到。
“老奴一会便叫两个人仆人过来,两位贵客请自便,老奴先行告退了。”
“谢过文伯了。”
待到管家离去,叶文合才仔细打量这方庭院,依旧是一个圆拱门,拱门上石刻着“北渚”二字,院子并不大,四件厅房在院子的一边依次排开,院子的另外两边都种着竹子,竹子之下有石凳石桌。
“这院子看起来颇为朴素啊?大姐头,名字听起来也怪怪的。”叶文合有些好奇,一路行来,他也看了项家这处庄园不少地方,或是精致,或是雄壮,或是大气,却未曾想到有这么一处庭院显得颇为古朴。
小老虎伸手捏了捏叶文合的耳朵:“亏你也是读书人,帝子降兮北渚你都没听过吗?这可不是普通的客房,是以前给回家省亲的妃子住的,你想想,妃子们在皇宫之中什么没见过啊,弄得再是富丽堂皇,还能比过皇宫不成,但是这一方青竹,一方庭院,一方清静,想必在皇宫中可难得寻到。”
叶文合这才弄清楚门道,心想着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门门道道的真多,不过他有了新的疑惑:“妃子?项家还出过唐朝的妃子?”
“你想什么呢,姑娘我越来越觉得收了一个白痴小弟了,当然是楚国的妃子,怎么会是唐朝的妃子。”
楚国的妃子?齐楚燕韩赵魏秦的楚国?那可是战国的事啊,和唐朝中间隔着两汉两晋和隋朝呢,这又扯得上什么关系?不过叶文合已然明了这世界的发展可能和自己熟知的历史不太一样,于是也不是十分疑惑,只等着慢慢去了解。
小老虎却没有放过他,反而一直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拧向了竹林下的石凳上:“我看你迷迷糊糊的,正好项叔也要我给你讲讲他们项府的不同,姑娘今天就给你说道说道。”
叶文合求之不得,于是也不顾石凳冰凉,乖乖坐好,做好学生状。
小老虎坐在了叶文合的对面,双手托腮,像是在考虑从哪说起,又像是在回忆项家的过往,她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叶文合见过疯疯癫癫的小老虎,见过悲天悯人的小老虎,见过好奇宝宝的小老虎,却没见过这仿佛丁香一般结着忧愁的姑娘,于是默默的看着她。
又过了许久,小老虎似乎理清了思绪,方才缓缓说道:“项家一直是楚国的重臣,项叔叔的爷爷名叫项燕,是楚国的大将军。”
“项梁该是项燕的儿子才对!看来这个世界的很多小细节都跟我熟知的历史有些偏差。”叶文合心里默默的想着,却没有开口打断小老虎,有时候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听众就是对人最大的尊重。
于是叶文合安安静静的听小老虎给他讲故事。
却说周王以有道伐无道,灭了商朝,得了天下,随后分封诸侯,分封这些诸侯,有的是为了抵御蛮夷,有的是为了治理土地,有的是为了开辟疆土。有一位子爵被分封在了荆山一带,后来他建立起了荆国,荆楚荆楚,荆国楚国,一脉相传,本是一家。
周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各诸侯都安分守己,种田的种田,打蛮夷的打蛮夷,天下太平,这是“春秋时期”。
待的过了三百年,野心家的野心不断膨胀,懦弱无为之人逐渐被时代淘汰,于是战乱便起,等到三家分晋之后,天下战事多如繁星,这就是“战国时期”。
整个战国时期,有七个比较强大的国家,逐渐吞并了周边的小国,形成了对峙的局势,人们称他们为战国七雄,分别是齐楚燕韩赵魏唐。
唐国拥有关中之地,其势易守难攻,随后经过一代代君主的励精图治,将蜀地也收入囊中,唐国收蜀地后,大肆发展水利,修建了如都江堰一般后世闻名的水利设施,逐渐将蜀地变为了关中的大粮仓。等到唐国驱逐西戎,将河西之地也纳入自身之后,便势不可挡起来。
蜀地是粮仓,河西之地有何特殊呢?
原来,天下虽大,产马之地却是不多,河西却是产马之地中的翘楚。
西域马雄冠天下,汗血宝马之名人人皆知,但西域遥远,引进一两匹宝马尚不容易,如何大规模军备?
蒙古马用途广,气力长,但头重颈短,四肢短身子矮,便于长途奔袭,却不适合两军对垒。赵国胡服骑射,得到的就多是蒙古马。
滇马素来有矮脚马之名,以耐力见长,适合驼运,“茶马古道”中立下大功劳的就是它,只可惜,这种马跟战阵基本无缘。
只有河西马,身高体重,颈短腿长,又快又壮,虽然耐力方面欠缺一二,但两军冲锋之时,当真势不可挡。
唐国得了这产马之地,有兵,有马,有粮,便有了征战天下的资本。待到唐始皇李世民继位的时候,唐国已然是战国之中实力最强,于是李世民带着他后来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南征北讨,逐步统一了赵、魏、韩、燕、齐五国。
李世民坐北望南,想要横扫**,一统天下,便只有了楚国这一个对手。
其时,天下两分,长江之北皆是唐土;长江之南,俱是楚地。
唐国自灭五国之后,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楚国的进攻,唐王曾派李靖攻平舆,李绩攻鄢陈,欲自东向西蚕食楚国,但楚地多水泽,唐国骑兵战马难以发挥,楚国水师精锐却如鱼在水,项燕在城父一带大破唐军二十万,将丢盔卸甲的唐人赶回江北。
城父一役仿佛当头棒打,打的李世民轰然惊醒,收起了小视南方英雄的心思,于是日日夜夜与诸臣谋划,重整军备,再养战马,训练水师。
反观楚国,城父一战之后,上自楚王,下至大臣,都高枕无忧了起来,觉得唐国也不过如此,楚国凭借着长江天险,南方泽国,至不济也能跟唐国划江分治,如果时机成熟,挥军关中,统一全国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整个楚国就弥漫在这种乐观的情绪之中,项燕曾经多次上书楚王要多作防备,楚王对于这位心腹大将还是颇为倚重的,每次都听的认认真真,不过听完之后该是水榭楼台歌舞升平,就绝不会动员军队处理政事。
打了胜仗的项燕本身,其实也对唐国有那么一点轻视,在他想来,只是南方儿郎不擅马战,可若是唐国不知好歹,敢进犯南国,那就是自取灭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