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澹荡,绿波轻扬,荷叶、浮萍、芦苇铺满湖面,夜风拂过,漫天碧浪卷动。
小船划开清波荷叶,朝着太湖深处缓缓驶去,行进路线曲曲折折,让人摸不清头绪。
催百泉看了眼,静立于船头的青衫道人和黄袍僧人,手中挥动木浆的动作不停,嘴上小声解释道:
“道长,大师,参合庄位处太湖深处的燕子坞,我师侄二人也是多番探寻之下,才摸清前往的大致路线,因此这路线就显得绕了些……”
鸠摩智回头斜睨了这师侄二人一眼,轻哼道:“不用解释,量你二人这点实力,也不敢耍弄什么小花样,安心带路便是。”
“是是是,大师说的在理……”催百泉伸手按住身旁过彦之的肩膀,满脸堆笑的连连称是。
鸠摩智轻嗯一声,不再理会身后师侄二人。若非还摸不清道人的脾性,他才不会对二人如此客气。二人那点实力,还不被他放在眼里。真若是敢耍弄小心思,随手杀了便是。
过彦之面色有些阴沉,这大和尚也忒瞧不起人了些,那蔑视的态度着实让人生恼。
见自家师叔的警告眼神,只能将心中的恼怒压下,一脸闷闷的滑动着手中船桨。
船身划开碧波绿叶,与呼啸夜风交织出静谧乐章,缓缓朝着太湖深处驶去。
“嗯?阁主,你看那。”
鸠摩智眸光一凝,抬手指向船头左前方。只见极远处的湖面上,有五艘小船行进着,船上有不少手持刀剑的身影隐现,看方向竟和他们所行无二。
王易偏头望去,面上浮现沉吟之色。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今的江湖上,斗转星移所引起的风波可不小。一路行来,光是听人议论,就不下十数次。这船上的武林人士,估计是来寻仇的。
只是斗转星移所引起的风波,处处透露着蹊跷。
慕容博乃是天龙四绝之一,从其主导的雁门关大战便能看出,其是老奸巨猾、谋略至深之辈。
诈死瞒名也好、挑起争斗也罢,手段不至于如此粗糙才是……
整个江湖谁人不知,当今武林唯有南慕容才会斗转星移。此举目的何在?磨砺慕容复?为慕容复攫取名声人情?
如此无知且没水平的结怨江湖之举……不像出自谋略至深的慕容博之手……
王易蹙了蹙眉,将心中的思绪压下,吩咐道:“跟上去看看。”
催百泉和过彦之闻声,连忙调整小船的行进方向,远远吊在那五艘小船之后。
……
夜幕之下,碧水荡漾,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有小洲矗立。洲上七八间房屋坐落,最后方矗立着一座小塔。小洲一角,唤作听香水榭的小楼坐落,红烛高烧,火光映照之下人影幢幢,显得极为喧闹。
“嗯?这船怎么不动了?”
催百泉和过彦之奋力滑动船桨,可任凭二人如何用力,都无法让船身晃动丝毫,这让二人一脸的惊诧费解。
鸠摩智瞥了二人一眼,淡淡道:“别白费力气了,阁主玄法岂是你二人这点实力能撼动的?”
神意,神念,神识,乃炼气化神的质变之力,乃见真实天地的心神之眼。
这是他问及道人时,对方口中的原话。神意无形有质,比之内力更为玄奇,有隔空取物,御使外物之能。
“道长功力竟如此深厚?”
催百泉一脸震惊。从二人的站位,以及大和尚不自觉透露出的低姿态来看。道人的实力肯定非凡,可没想到竟非凡至这般地步。
“阁主不喜吵闹,你二人安静些。”
鸠摩智淡淡警告了二人一句,上前一步低声道:“阁主,看这情况,参合庄的主人好像不在。”
说着眸光不由一阵闪烁,心中升起了别样的心思。主人不在,那姑苏慕容家的还施水阁,岂不是无人防守?想到这,他的心头不由泛起火热。
王易微微颔首,淡淡道:“贫道是来找人的,在与不在无甚关系。”他并不想掺和燕子坞内的事。
这些江湖纷争在他看来非常的无趣,等将一些事情处理好后,他便会前往汴梁,正式开展心中的诸多计划。
鸠摩智抬头打量着王易的脸色,缓缓道:“阁主,小僧与慕容先生乃知交,如今有贼人生乱,小僧想代为出手一番。”
“明王自去便是,若有所获,记得给贫道誊抄一份就行。”王易淡笑回头,眸光似有看透人心之能,让人望之心头发虚。
鸠摩智一阵无言,好生直白的话语。斗转星移与参合指,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学,如此千载难逢的时机,他自然不愿错过。
被道人一眼看出心中所想,他一点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对方这索取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不是应该隐晦一点,矜持一点么……
“阁主稍待,小僧去去就回。”
鸠摩智合十一礼,运使轻功身法飞身跃出小船,脚尖连点湖面,悄无声息的朝着参合庄内摸去。道人话语都如此直白,他若是在装模作样,就真的是图惹人笑话了。
催百泉和过彦之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诧,大和尚这是去做那梁上君子?这么光明正大的么?
“菌苜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湿,更脱红裙裹鸭儿……”
远处湖面的夜色中,一艘小舟缓缓驶来,娇柔无邪,欢悦动心的歌声悠悠传来。
三人寻声望去,只见两道身姿婀娜的倩影,缓缓撑着竹竿御驶着小舟驶来,悠悠的歌声从二女口中传来。
王易见阿朱阿碧到来,面上泛起一丝浅笑,偏头看向身后二人道:“听贫道一句劝,从哪来回哪去,莫要枉送了自家性命。”
言罢,一步跃下小船,闲庭信步的踏着清波,朝着远处的小舟行去。
“这是什么轻功?!”
过彦之瞪大着双眼,看着快速远去的青衫身影,神情震惊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