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或势力与势力之间，往往都是这样，可以同患难，但不能共富贵。

当四周没有了敌人的威胁后，那原来最为亲密的盟友，就会变成敌人。

在皇宫大内策马狂奔，这是许多太监宫女一辈子都不曾见过，也从未敢想象的景象。

李开刚来到永定门，准备进入外朝，便见一名小太监拦在永定门前，双手奉上了一卷密信。

李开将马勒停，随手拿起那卷密信，只见上面记录着自李复进入皇宫后，与叶兆玄和夏振德的对话，事无巨细，清清楚楚，就连几人说话的语气，都描写得极为详尽。

看完密信后，李开不禁勃然大怒，大声地喝骂道：“无耻狗贼和小王八犊子，老夫还没死呢，就敢如此欺辱老夫的孙子？”

这句话，定然会传进叶兆玄和夏振德的耳朵里，但李开却毫不在意。

骂完后，李复又低头俯视站在一旁来送密信的小太监，声音平和了一点，问道：“可有自行了断的手段？”

“启禀王爷，有的。”小太监弓腰俯首，应声道。

李开点头承诺道：“你的亲眷家人，以后都由王府抚养。”

“多谢王爷！大恩大德，卑职来世再报！”小太监激动地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

李开没有再说话，驾马越过小太监，踏进永定门，入了外朝。

小太监依旧维持着跪地叩首的姿势，一动不动。

在李开离开后不久，便有几名皇宫供奉来到那名小太监身边，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那小太监就肢体僵硬地倒在地上，露出了铁青的脸庞，显然是已经服毒自尽了。

对此，皇宫供奉们也不意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守卫们前来将尸体抬走。

这小太监是靠山王府掩藏在皇宫中的死士，家底清白，从未跟王府有过任何接触，即便是大内密探也难以发现。

像小太监这样的人，在皇宫中还有不少，只为在某些关键时刻，能传递出重要情报来。

比如说刚才，王府启用这名小太监，将刚刚理政殿内发生的事情，提前告知李开，代价便是小太监的性命。

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密报递给李开，这名小太监最好的结局，就是自尽了，还能得个痛快。

若被皇室活擒，不知要经历多少惨无人道的折磨。

所以临了李开才会多问一句，小太监有没有自行了断的手段。

年纪大了，心就稍稍软了一点。

若放在以前，李开是绝对不会问出这句话的。

在外朝还没走出多远，李开便遇到了先迎出来的严宗峙。

“奴才拜见王爷！”

离着大老远，严宗峙便跪倒在了地上，叩拜迎接。

嘀嗒嘀嗒——

李开没有回话，只是放慢速度，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前走去。

而严宗峙就一直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也不敢起身。

在路过严宗峙的时候，李开一勒马缰，让马停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一个高坐于骏马之上，一个低俯于马蹄之下，并排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