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湾还感受到了一丝腐朽苍老的气息。

好像她并不属于当下的时空。

而是从其他年代走出来的人一样。

不对。

不是人，是鬼。

林湾下意识的跟了过去，踏上了楼梯，跟着女人的脚步，来到了综合楼二楼。

楼梯口的两边，都是紧闭着门的房间。

门缝下方有很多灰尘，门把手上也染满了锈迹，很明显，这些房间，多年没被打开过了。

“很奇怪对吧？”

女人的嗓音依旧显得有些空旷，浅浅的夹了一些杂音，这让林湾觉得有些别扭，好像是在听某种老旧录音带播放出来的对话。

“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你是第一个。”

黑衣女人站在二楼往深处延伸的昏暗走廊上，背对着林湾，似乎感受到了林湾内心的疑惑。

“你是谁？你好像认识我。”林湾没有跟过去，只是站在楼梯口，看着女人的背影将心头的疑惑询问出来。

“你不认识我是对的，可我认识你。”

“我还认识你父亲。”

黑衣女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原地驻足的林湾，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林湾倍感熟悉。

好像真的在哪里听过一般。

“你认识我父亲？他已经失踪很久了。”林湾依旧没有跟过去。

“呵呵。”女人首次出现情绪波动，轻笑了一声。

可随之而来的话，却让林湾的眼神，沉了下去。

“你父亲，没有失踪，而是死了。”

“今天的这场葬礼，就是为了他，准备的。”女人指了指走廊的深处，那里忽然亮起了灯。

惨白的灯光下，有一个充斥着厉鬼的大厅。

林湾看见了披着盖头的何淑晚，看见了捧着相框的方如云，还看见了挂着泪痕的……林晓。

“不可能！”林湾皱着眉头，当即打断了女人的阐述。

走廊深处的画面，一定是假的。

不可能是真的。

“不相信，就自己过来看看，你妹妹在等你。”女人的话语当中似乎有一种魔力，并且知道林湾根本不会相信。

于是她转身就走，走向了那个被灯光打的透亮的大厅。

她走到了林晓的身边，轻轻抱住了不停哭泣的小女孩。

回头看向了林湾。

意思很明显。

你妹妹就在这里，你父亲，也死在了这里。

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里结束。

林湾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但所有的东西，都在证实，此刻发生的就是真的。

哭泣的林晓，抬起头，看向了走廊上驻足没有前行的哥哥林湾，哭泣的脸上，满是悲伤。

林湾心头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

同样转过头来的。

还有捧着黑白相框的方如云，方如云双眼流着鲜血，呼吸粗重，望向林湾，似乎他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何淑晚披着盖头的脸，始终低着，好像连看一眼林湾都不敢。

众多先前林湾见过的鬼，都在这一刻，回头看向了他。

熟悉的真实，不停地包围着他。

似乎他们都是父亲早些年见认识的朋友，在父亲死亡后，来到这里，进行悼念仪式。

至此。

林湾才敢看向这个通亮大厅的最前方。

那个被礼花拥簇的巨大相框。

上面男人的模样，就是林湾的父亲！

父亲微笑中带着些许慈祥，画框中的双眸，宛如也在看着自己的孩子林湾。

好似也在宣告着自己生命的结束。

林湾甚至感受到了一丝留念。

内心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林湾不止一次想过，失踪的父母，如果真的死掉了怎么办？

妹妹林晓，也遭了毒手，自己还能做什么？

只是这种结果，无论如何也不是林湾能够承受的，也不是他愿意面对的。

可现在。

真实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仿佛在宣告，一切幻想的结束。

林湾抬脚。

朝着通亮的告别大厅走了过去。

脚步极为沉重。

只是没有他的心跳更沉。

“过来吧，和你的父亲做最后的告别，他不会怪你的，有些事情，是不可逆的。”黑衣女人的嗓音，不停地回荡在林湾的耳边。

像是从快要坏掉的老旧机器中，播放出来的吟吟低语。

奇怪，别扭，还带有丝丝蛊惑。

低着头，好像沉入悲伤中的林湾，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平时不会被错过的细节。

甚至连身躯颤抖的何淑晚，也没有在意。

以至于先前何淑晚对林湾说的那句话，都被抛在了脑后。

当林湾彻底踏入通亮的大厅后。

女人笑了起来，笑的十分满意。

这个男人，终于走了进来。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时，杵在原地没动的林湾，忽然一下子开始变得褶皱起来。

“什么情况！”黑衣女人首次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慌。

这个变故。

还导致了她怀抱住的林晓，脸上的哭泣都停滞了，抱着黑白遗像的方如云，猛然回头，看向了黑衣女人的身侧。

只见。

原本低着头的林湾，面色阴沉的站在了黑衣女人的旁边。

微微低下身子，轻轻道。

“你制造的场景很真实，也很完美，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林湾融入了鬼手的手掌，掐住了女人细嫩的脖颈。

而在鬼手接触女人身体的刹那间，腐坏苍老的气息，轰然回荡开来。

击碎了女人脚下的‘林晓’，也击碎了流着血泪的‘方如云’，只残留了原地真实存在的那些鬼，包括了戴着盖头的何淑晚。

“因为你这幅画，太假了，假到我差点没憋住笑。”

压抑被释放的轻松口吻，令黑衣女人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倏地骤缩。

她猛地看向自己最得意，最完美的作品。

那幅摆在悼念现场最前方的遗像上。

至此，她都没有意识到，这幅遗像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林湾的父亲，当时出现在极乐城后，她是亲眼见过的，绝对不会产生一丝丝的差错！

然而。

林湾接下来充斥着冰冷杀意的话，传进了女人骤然僵直的耳边。

“在你死之前，偷偷告诉你，我爸连我过生日，都不会笑。”

“你猜，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