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十二年(1886年)夏。
涪州码头。
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少年从船上走了下来。
“景杉,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他们实在欺人太甚了。”
“师父,月初的时候你出手就算了,但是我看这次他们串联了更多的人,恐怕不仅仅是义愤,我怕他们直接和官府对上。”
“姓罗的本不是好人,仗着洋人的势在重庆府作威作福。而且他家那些打手也多是地痞无赖,咱们师徒二人出手是行侠仗义。可师父,这几天来的那几個对您百般拉拢,我看那意思是想让咱们师徒二人冲锋陷阵啊。”
“哎,可是那些百姓何辜啊!”
“师父,我这几天观察下来,这背后还有其他人掺和。所以师父,我才匆匆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现在洋人胡作非为的多,官府也那个熊样,这不是我们师徒二人能改变的。”
“不说他了,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吧。师父听你的,咱们尽快离开这边。”青年无奈的叹了口气“眼不见心不烦吧,哎!”
“好的,师父!”
这二人正是孙禄堂和白景杉。自从在武当山同陈道长一起结庐,到现在过去了1年多了,二人听陈道长讲解道家内丹之法颇多受益,在武当山上待了三个多月,二人才辞别陈道长,继续踏上游历之路。
在汉中过了年之后,师徒二人经梓潼至成都府,拜访了青城山道观。这次不再是比武教技,而是坐而论道。不少观中道士刚开始还不在意,等开始论道之后,都对师徒二人佩服不已。
之后师徒二人顺水而下。观了乐山大佛,也曾登顶峨眉。在峨眉师父二人遇到一无名高僧,竟然易学了得。本来形意八卦就是根据易学理论演变而来,孙禄堂在峨眉的收获竟然远超之前一路所得。盘恒月余,师徒二人才从峨眉顺流而下到了重庆府。
到了重庆府已然六月底,可也是正当时,师徒二人赶上事了。二人问过客栈伙计,才知道最近因为美利坚、英吉利传教士分别在府城浮图关下的鹅项颈和丛树碑两处强修教堂,暗中有人串联散布揭帖,约期反教。
七月初二,商人罢市,正在重庆应考的武举生员也罢考。愤怒的人群连续焚毁美国教堂和英法洋房。之后这些人开始围攻依仗教会势力欺压百姓的教民罗元义住宅。姓罗的指挥打手百余人,开始对围攻之人动手。
孙禄堂和白景杉师徒二人一直在外围旁观,见到罗家打手开始殴打普通百姓,师徒二人连忙冲进械斗区域,出手相助百姓。
一开始就是混战,孙禄堂能游刃有余毫发无损,可白景杉却结结实实挨了好几哨棒。白景杉练武这么长时间头一次挨了这么重的打,当时眼泪都掉下来了。孙禄堂刚开始还想着出手轻点以制戈为主,可看见自己徒弟被打了,孙禄堂就开始开始发威。一拳一个的重创罗家打手。有的拿哨棒格挡,也被孙禄堂一拳打断,连人带棒打飞了出去。虽然没死人,但不少下半辈子都废了。孙禄堂打伤了半数罗家打手后,才使得罗家停手,可地上已然倒下了几十号百姓了,不少百姓嚎啕大哭。孙禄堂也赶紧带着白景杉离开。
当孙禄堂带着白景杉回了客栈,看见白景杉后背和胳膊上的淤青,可给孙禄堂心疼坏了。之后师徒二人在重庆府停留了半个多月,调养白景杉的身体。
这期间陆陆续续有好多人拜访孙禄堂,都称赞师徒二人武艺高强,行侠仗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希望师徒二人多留几日,在之后多帮帮他们这些被欺压的百姓。
白景杉看出了不对劲,正好自己的伤也好了,师徒二人就急匆匆从重庆府坐船来到了涪州。
次日天刚亮,师徒二人又乘上了去往彭水县的客船。从涪州沿着乌江到了彭水县,孙禄堂就和白景杉商量,不准备继续沿郁江走水路了。
“景杉,咱们师徒二人出来1年多了,自从入蜀,咱们大多都是走水路。速度是快了,但是也少了一些历练。”
“师父,您有什么想法,我听您的。”
“景杉,这次出来,本来想的是突破。虽然一路走来,也收获颇多,境界也略有松动,但为师总觉得差了一些。”孙禄堂认真的说道。
“而且,之前还不觉得。现在为师更喜欢爬高山,登险峰;探幽谷,访贤达。”
白景杉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喜欢攀援绝险奇峰、涉大川幽谷。这要是放在自己的前世,师父孙禄堂也绝对是个户外运动的高手。就是不知道师父喜欢不喜大摆锤、跳楼机、跳伞啥的。
白景杉还在胡思乱想呢,孙禄堂拉住了白景杉的手。
“所以景杉,师父想着接下来的路,咱们走陆路。”
“嘿嘿。我都听师父的。”
白景杉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看着孙禄堂。
“好。”孙禄堂很开心。“景杉,路上虽然有危险,但是一切有为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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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林多总遇鬼,行的山多总遇贼。
已经离开彭水县几日了,孙禄堂和白景杉师徒二人一直在山路上行进。没想到这天在山林中走的好好的,孙禄堂突然拉住了白景杉。
“前面有人埋伏,有杀气。”
“师父,那我们还过去么?”
“不怕,过去看看情况。”
说完话,孙禄堂就拉着白景杉继续往前走。
突然,路两旁的林中跳出来十多个人,大多手里拿着长枪,少数几人拿着朴刀。正前方有一壮汉,拿着一把鬼头大刀。
孙禄堂和白景杉被围在了中间。孙禄堂上前抱拳道。
“何方朋友?我叔侄二人就是个行脚过路的,路过贵宝地,不知道当家的可否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