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
自觉扳回一城的李亨笑眯眯的把叔侄二人送走,回去的路上,贾蓉还冷笑着抱怨:“书店的事情都是我经手,真不亏是贵人,账房全是他的人。上个月说年底一起结账,感情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贾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平静的看着贾蓉问:“怎么,你觉得这两个月进账两千两,对不起你的付出么?”一句话给贾蓉说的满头大汗,赶紧摆手解释:“我是为二叔抱不平呢!”
“我没觉得有啥不平,记住,我们是合作关系,能挣钱是相处成就的结果。你也不想一想,因为贵人的关系,你我省了多少事情。别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爹每个月往宫里送银子,裘世安、夏守忠那边的态度变化如何?”
贾蓉听了狠狠一愣道:“这事情我不知道啊。”
贾琏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有啥可飘的?指着你打探消息,我算是指望了个寂寞。你啊,还早着呢。多亏你刚才脸上没露破绽,不然我都跟着丢脸。”
贾蓉被说的面红耳赤,恨不得钻车底下。
回到宁国府,贾蓉立刻去找贾珍,见面时才意识到,以前看见老爹就瑟瑟发抖的自己,居然能理直气壮的说话了。单单是这份心态的变化,是银子能买的来的?
贾珍看见贾蓉进来,手从丫鬟的领口抽出,心道:【门口的下人回头打断腿丢出去。】
面无表情的贾珍淡淡道:“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与琏哥儿去见贵人么?”
贾蓉行礼后回应:“人已经见了,年底结算的事情。琏二叔让来我问一句,给宫里送银子的事情,与往日可有什么不同?”
贾珍没想到他问这个,下意识的顿了顿,花点时间想了想才回答:“没什么变化,裘世安与夏守忠,每季一家五百两。戴权那边也是一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这不都是当初说好的么?东西二府,分担元春在宫里的花费。”
“我也不知道为何要问,这就原话回应。”贾蓉说着要走,贾珍赶紧叫住他:“等等,你去问问琏哥儿可有空,我请他吃酒。”
贾蓉听了摇头道:“怕是没空,回来的路上听琏二叔讲,还要去给老师送年礼,他那个同窗好友还说好了聚一聚。忙完了也到除夕了。”
贾珍一番沉吟,尽管心里很急切的想知道贾琏为何一问,还是忍住道:“你去吧,问一问,琏哥儿为何有此一问。”
贾蓉急吼吼的回去,这都快午饭时间了,还在跑腿的路上。
看见贾琏在吃午饭,贾蓉才想起来饭点到了,心里不禁想骂娘。李亨挣钱了不说请一顿好的,刚才老爹也不留饭,就知道使唤人跑腿。
“蓉哥儿,这么快就回来了,赶紧坐下,桂香,加一副碗筷。”贾琏也就是随口一句。
贾蓉听了眼泪都下来了,还是琏二叔在乎我,以后为琏二叔马首是瞻。
见贾蓉表情喜悦中带着点感伤,贾琏也没在意,笑着继续:“在我这别拘束,你我年龄差不了几岁,偌大的荣国府和宁国府,都是没娘的孩子,能说几句心里话的也没旁人了。”
【都是没娘的孩子】这句话,算是打中了贾蓉的软肋,心头又是一酸,扭头抹了一把眼泪,回头抽了抽鼻子道:“二叔说的在理,偌大的两府,也在就在您这,我觉得自己像家人。”
听到这感慨颇多的话,贾琏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以后这话,在我这说就行了,别人跟前,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珍大哥在宁国府一言九鼎,他不折腾你,你也别搞事情。来年会试之后,若能侥幸高中,珍大哥真发疯了,我也能护着你不伤分毫。”
贾蓉点点头:“我记住了!”
二人不再说话,吃了一顿安静且温馨的午饭后,贾蓉放下筷子,接过丫鬟的热毛巾擦了擦,这才开口道:“我老子说了,宫里三位大太监,每季都是五百两的孝敬,这笔钱两府分担,没啥变化。还让莪问二叔,为何关注此事,想来是因为二叔此前并不关心此事。”
贾琏听了点点头:“一年就是六千两,两家分担也是三千两。以荣国府为例子,关外一年五千两的进项,这些年也没啥变化。如此一算,这些年都在吃老本啊。”
贾蓉听了也是表情微微错愕,以前不接触,自然不知道这么个情况。
想想贾蓉道:“宁国府还有个大的支出!祖父在玄真观的开销,具体数字不详,每个月怎么也要上百两银子,逢年过节的还要加点。”
贾琏点点头:“宫里也一样,逢年过节的,三个太监的寿辰,都得有孝敬。”
还有贾琏没说的事情,夏同学私下里告诉贾琏的消息,戴权在外面还养了三个小妾。纳妾的时候,各家还得送点礼。老太监为了搞钱,手段很多,还对外卖龙禁尉的名额,五百两一个。这名额要来有什么用呢?就是一个身份,人不用坐班,老太监要吃空饷。
贾蓉听了并不惊讶,毕竟都听过见过的。元春没进宫之前,两府与大内也有联系,只不过花费没现在这么夸张。每个季度的孝敬,有个好听的说法【衣敬】。
就是指换季了,给太监们做新衣服的钱。以前是每季度二百两,元春进宫后,上升到五百两,逢年过节的,以前一百两就能搞定,现在没有五百两拿不出手,太监们的胃口越来越大。贾珍私下里不是没有抱怨过,但作为执行者,贾珍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回去告诉你老子,宫里的太监没有搞出新花样要钱,那就是好事。”贾琏想想才说了这么一句,其实话没说话,后面还有一段【如果真的变着花样要钱,那就必须提高警惕了,说明宫里的态度有变化。】
搞笑的是,贾家的人对此并不敏感,始终沉醉在一门双公的荣耀中不能自拔。
贾蓉回去报信,贾珍听了不明其意,好半天也没给个回话,只是自言自语:“莫名其妙!”
贾琏这边午后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又出门去了。
国子监已经放假了,夏同学昨夜浪了一夜,午后才醒酒,从勾栏里出来刚到家门口,见到了一辆马车在门口等着。心里不禁奇怪,这谁来找我耍,平时相处的狐朋狗友,昨夜不都在一起快活的么?
下车仔细一看,哎哟喂,给了地址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把这位爷给盼来了。
“贾兄,今个儿是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夏同学大喜过望,怎么个说法呢。夏守忠多次交代,一定要与贾琏搞好关系,这不是以前努力了,没有看见成果么?
贾琏笑眯眯的抱拳回礼:“夏兄,打扰了,今日贾某做了个不请自来的恶客!”
夏同学连连摇头:“哪里哪里,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哎呀,失礼失礼,快请进!下人们不懂事,怎么好让贵客在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