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斑驳,微风含香。
过眼年华,动人幽意,相逢几番春转。
回到来安城后,这一呆就是八年。
城中有老人老去,有新生儿诞生,途中又经历过一次龙属走江,只是动静却要小上许多。
来安甚至周边城市,开了许多崭新的医馆,这些医馆掌柜的知识自然是学自南山医馆。
百姓见到有效果后,少不了登门学艺之辈,他们愿意学,易宁也不吝啬,每天都会花上许多时间教导医术,且教得格外认真。
庸医不如不医,他不希望从这走出的医者,是个半罐水,医者这个行业如履薄冰,诊断下药不可马虎,不可学而不精。
易宁不求他们学的有多广,只求精而简,能应对常见疾病即可。
求学之人越来越多,医馆坐不下,陈清便招呼着百姓进入他那边的院子学习,他一個烧饼铺,租的院子却是极大,仿佛早就料到今日一般。
这一现象最开心的,倒是一条街的客栈,本来生意一般的客栈,因为求学者的入住每日都爆满,让掌柜的每天乐得合不拢嘴。
客栈掌柜高兴了,易宁他们就有口福了,客栈隔三差五就会让小二端来好酒好菜,并且一文不收。
人流量的起来,导致原本十室九空的铺子,一间间也租了出去,一经翻新,门柱招牌都用树漆刷的铮亮,这就把南山医馆显得更加古旧。
医馆原本崭新的匾额在岁月风雨的冲刷下,由亮黄变成苍白,原本用朱砂提上的字迹也一点点变淡。
唯一没变的是,百姓的称赞,半夜抱着生病的孩子敲击铺门的响声,以及那个过去这么久依旧原来模样的医馆掌柜。
每每说到这个,百姓都会不由感叹易大侠武功高强。
只是不知为何,易大侠最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如今刚过完年,正是盛春季节。
春季多雨,来安城这座大海边的城市也不例外,甚至雨水更多。
归去,归去,江上一犁春雨。
卯时,天还未亮,来安城中时不时有鸡鸣声响起,成为这座城市的脑中。
里城的富豪还在沉睡,而外城的百姓家中已经开始有炊烟升起,只是烟雾没飘几下就被连绵春雨浇灭。
医馆外的沿海街道上,街道前年又翻新了下,原本坑洼处被青石填补,街边的杨柳无视了岁月的催促,长出新芽。
这个地方也正是易宁与赵衫客第一次见面,比试的地方。
此时天空与当年的天空都是黑色,只是比试的人换了两个。
街道中,两道身着粗麻衣袍的身影不断对拳,正是童钱与曲风二人。
只是两人此时都未使用武夫精气,甚至将力气调到凡人状态,相比于力量此时他们更在乎的是技巧。
每日早起的比武,这八年一直持续,本来是童钱一人训练,曲风以他的厚脸皮强行加入,后来也就成了双人切磋。
“嗒嗒嗒——”
细雨打在青砖上,打在两人的衣衫上,他们却毫不在意,童钱与曲风都是将耳朵竖起,等着聆听不远处长凳上的声音。
果然,又是三记交手后,一道骂声如约而至。
“什么豆花记性,童钱你的脚腕舍不得转一下啊,曲风你别笑,你也差不多,蠢货一个。”
赵衫客坐在街道的长椅上,身子已经被雨水浸湿却浑然不觉,嘴巴骂得毫不留情。
而豆花是安平养的一只黑狗,取这名自然是因为老妇人喜欢吃豆花。
童钱等得就是这一刻,瞬间明白哪出问题,随着老人的话语,调整出脚下力度,就这小小的细节,瞬间让局势转变。
曲风着急连忙大喊:“赵爷爷,你也教教我呀!”
“瓜娃子,他踩你弱边,你直接甩直臂啊!”
赵衫客骂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切磋的两人,而是转头看向长椅另一边,背对自己而坐的老妇。
“安平...安平...安平...”
赵衫客语气小心翼翼,完全没了刚才对待曲风的气焰,叫着老妇名字疯狂试探。
“烦死了!别喊我!”在瘸腿老人锲而不舍的呼喊下,安平终于侧过头来。
“嘿嘿。”
赵衫客见状,立马得寸进尺,向着对方那边多坐一寸,“安平啊,你听我解释,我之所以没扫院子,这不是出来忙嘛。”
“但是这是原来分好的事情啊,那我怎么能把你的衣服洗了,你却完不成自己的事。”
“但是院子也不脏呀,这不春雨如洗嘛。”
“你还说!”
老人的解释好像适得其反,安平听后更气了,再次背过身去,看着街边飘荡的杨柳发呆。
赵衫客在心底暗骂,娘的!这婆姨当年我怎么没发现这么凶!
这位一辈子只爱过一人的老剑神,实在不明白为啥女人的翻脸会这么快。
他也搞不懂,为何每次明明自己占理,可吵着吵着自己就成错误的一方了。
最离谱的是,事后冷静下来,理清楚缘由,整理好语言,再次找上安平时,没说两句,他赵衫客又错了。
如此尝试十多次后,每次的结局都是将老妇惹得更加生气,最后以自己道歉赔罪告终。
故此,如今的赵衫客也学聪明了,见识不对直接装哑巴,对方说啥都是好。
比如这会,他虽然心中不断埋怨,但表面上却非常识趣不再开口。
这座街道上,曲风和童钱早就习惯两位老人的日常,依旧出拳不停。
长椅上,赵衫客即便一肚子怨气,但胳膊依旧伸得老长,把手中的纸伞递到老太太头上,任凭自己被雨淋湿。
时间划过,春雨开始变小,一轮骄阳自海平面升起,将大海与街道染得金黄。
“咕咕——”
随着海鸥鸣叫声响起,比武的两人收回拳脚,赵衫客也终于将安平哄好。
确定自家后院无事后,这位老剑神便开始将刚才的委屈发泄到童钱与曲风身上,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童钱早就习惯,而曲风却气得牙痒痒,想反驳两句对方说得好像又很对,想动手自己最近又打不过童钱。
于是他便将目光看向安平:“安婆婆,你家护卫啥时候来啊。”
最开始跟着安平来的那个高大侍卫,时不时都会来看望下自家主子,并向宫内汇报情况。
这个侍卫也是个好斗的主,于是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曲风的出气沙包。
没办法啊,院子里的几人,易宁、陈清、田老、童钱他都打不赢。
赵衫客他不敢去动手,毕竟还想学东西,而安平作为赵衫客的逆鳞,曲风就更不敢碰了。
所以几年下来,曲风无比想念安平侍卫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