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兴奋的喊叫声回荡在白玉京之内，打破这里的宁静。

一些道士抬起头看着少女，不明所以，有些还想要阻止，警告对方不得大声喧哗，可当要开口时，却发不出一句话。

九重天之上。

沈寇揉搓着玉佩，注视坠落的少女，直至对方落入压胜湖，溅起无数湖水后，他才收回视线。

全程默不作声的风因这时才开口询问：“师兄，她是谁？”

“师尊那个年代的人，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人，但具体是哪个我不知道。”

“师尊那个年代的人？”

风因低声重复一遍这句话。

他明白了后边那句“本不该存在于世间”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为何世间突然多出飞升境！

师尊的年代，便是诸子百家与上古神祇争锋相对的年代，又被称为上古时期。

那是个百家皆有人才出的年代，那时候佛道儒三教还不是最强大的三家。

凡间有句话乱世出英雄，而这话对修士依旧有用。

在那个年代，修士死伤无数，也涌现出无数惊世骇俗之才。

三圣便是这种天才，除了他们三人外，诸子百家也有一些天才并不逊于他们。

只是后来与上古神祇的最后一战中，许多天才随着神祇一齐消失在这方天地中。

刚开始修道之时，风因与沈寇就会听师尊讲起那个年代的故事。

每当之时，他们便询问过这些天才都战死了吗？上古神祇一个都不剩了吗？

师尊只是摇摇头，说他们都不存在于这方世间了，说完便不再多言，师兄弟二人也就不再多问。

所以师兄才会说一句“本不该存在于世间”。

风因总结道：“所以这个少女模样的飞升境，是诸子百家的一位老怪物？”

“嗯，应该是，但不知道是哪一家，对方气息隐藏的极好。”

“什么修为？”

风因询问道，他问的什么修为，不是少女是什么境界，因为肯定是飞升境。

他想问的是，对方有没有突破飞升境的限制，迈入三圣的那个阶段，不再受天道监视，可以随心所欲的出手斗法。

沈寇却是摇摇头：“大概和我差不多修为，没到师尊的修为程度。”

对于这点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这位大掌教为了这个修为程度，付出太多岁月，太多心血，却依旧卡在原地，动弹不得。

风因闻言，轻呼一口气，这是个好消息，而后他又继续说道。

“是敌是友？”

“毕竟那个年代有什么隐秘，你我都不清楚。”

沈寇说到这，轻叹一声，“所以以前是友，现在还真不一定。”

风因点头：“我亦是这般想法，大乾阻师尊大道，清辉也因此死亡，不可因一人之言而一了了之。”

这位二掌教还欲再说，却看师兄摇摇头，扔来一枚玉佩。

这是之前少女丢来的玉佩。

风因伸手，左手接过玉佩，右手手指却不自觉握紧。

因为这个玉佩是师尊之物，乃是道尊还未修行时便每日把玩之物，师尊亦是对玉佩爱不释手，一直未换。

它原材只是凡物，可这么多岁月相伴下来，其上蕴含的道法堪称恐怖。

这个师尊形影不离的随身物品，被那女子拿来当做信物？

那她说的话，分量便急速增加，她的身份也从未知瞬间来到友方。

毕竟，风因不觉得有谁可以从自家师尊手中，抢下这块玉佩。

即便是其他两位圣人都不可能。

故此，

风因无奈的说道：“所以，我们不仅不阻止，还要帮助大乾推广医道？”

“嗯，以法术推演不了半点天机，那么就只能以概率学去判断，这样的话，那个师尊的老熟人，确实是友大于敌。”

沈寇点头，“既然对方已经带话，我们就不能影响师尊的计划。”

说到这，他抬手，手指呈拈子状，食指中指有白光流淌，最后化为几颗泛着流光的白子。

沈寇轻轻一抛，将白子全部抛到棋盘上，落于天元那颗黑子周围，将之包围，只留一线漏缺。

而后他手指再次闪烁光芒，高高举起手臂，拈着一颗黑子重重砸在那漏缺之处。

“且，即便对方是敌，师尊不在，白玉京还有我！”

说着这话时，沈寇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形象，他眸子中精光一闪，这一刻的他便是真正的半圣榜第一人！

风因看着这一切，苍老的脸庞露出一丝崇敬。

可能许多人对自己这位师兄的印象，都是一位随和的半圣，但风因却知，年轻时的沈寇是多么杀伐果断之人。

小时候的他，跟着师兄学习的时间，比在道尊旁边还长。

在风因眼中，沈寇不止是他的师兄，还是半个师父。

所以，一心向道，喜爱清净的他，才愿意将修为卡在仙人境巅峰，镇守白玉京担负重任，让沈寇可以心无旁骛的摆脱飞升境限制。

“既然如今不用对付那易宁，师兄就继续参悟大道吧，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即可。”

风因说完，身形闪动就要落向重阳楼之中。

白玉京五城十二楼，不只是个头衔，还暗合道家气运。

如今清辉已死，神魄都被沈懿斩得一干二净，就要赶紧选出另外一位楼主人选。

可是沈寇却突然出声，叫住风因。

“等下。”

“师兄还有何事？”

“那人代话只说不针对大乾和医术，没说不能针对其他。”

“师兄的意思是？”

“派人去百家城，稍微打压下农家，易宁大概率是农家上古时期的老祖，我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好。”

风因回答非常爽快，接着身形彻底消失在云上。

待他走后，沈寇才抿了抿嘴，目光变得深邃。

“自从那年天现异象后，这方天地越来越奇怪了。”

“三圣同时失踪，今日连上古时期的人都出现了。”

“总觉得这一切透露着关联与古怪，还得多加防备才是。”

说完，沈寇手臂一抬，有份古朴老旧的卷轴在他身前展开。

沈寇手指点在卷轴页面上，然后向上一抬。

这个名为半圣榜的卷轴上，第一之人瞬间换名!

易宁，半圣榜第一！

做完这些，沈寇才负手而立，眺望一望无际的云海。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天下大势异变，这第一可不好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