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鞋踩在了通道口边的一块石头表面，石头周围的一些小碎石块顺势滚落，淹没在底下浓浓的水雾中，耳边水声轰鸣作响。

“从这里掉下去岂不是会死。”

后面跟上来的路明非将自己代入那个小石子，想象了一下自己在空中翻滚数不清多少圈的样子。

“这么宽的路怎么会掉下去。”林枫用手电转向右侧，暗道口有一条约一米宽的崖边小路，一路通往远处的一座隐在水雾中的桥。

林枫与路明非此时正站在一处悬崖边上，在活灵那试图问路无果后，林枫只能选择将死不开口还想要反抗的活灵冻在了洞底。

好在林枫还能使用最后手段，最强的侦查言灵，言灵·蛇。他们两沿着蛇探出的通路一路前行，直到走到了这处断崖。

一侧山岩石缝中喷涌而出的瀑布直泄而下，水花四溅，落入他们脚下的崖中，巨量的水雾正是从这道瀑布而来，由于此处处于山腹之中，地势很低，水汽弥漫于内无法散去，导致了此地一副云雾缭绕的景象。而在刚刚林枫手电所照的地方，崖边小路的尽头，是一座汉白玉圆拱长桥悬在崖上，桥栏雕龙画凤，又于桥身白玉石上刻有云纹与日月星辰，在水雾缭绕中仿佛通往仙境。

仰头看去，断崖之上的山壁穹顶镶嵌着无数大大小小发光的夜明珠，这些明珠错落有致，摆放暗合一种奇妙的规律，林枫眯起眼辨认了一下，发现这些明珠组成了一副巨大的北天星图。

林枫沿侧方小路向前走去，他走出去数十米之后，猛然发现除了轰隆水声外，自己身后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手电顿时回转，只见一只大号的螃蟹此时正牢牢地把自己固定在离通道口不足十米的位置。

“林枫师兄，你真的不能开个什么言灵把我咻的一下送到桥边去吗？”路明非面朝崖壁，双手紧紧扒在崖壁凸起的石块上，以一种螃蟹横行的姿势在小路上一点点的磨蹭前行。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一米宽的路，你除非要在路上跳恰恰，否则我都想不到你能怎么摔出去，我记得你没有恐高症啊。”

林枫将手电左右晃动，照了一下路明非身边虽不算宽阔但也并不狭窄的路面。

“这是恐高症的问题吗，这是衰起来很可能直接平地摔然后滚下去的问题啊！林枫师兄，我可是衰神本神！”路明非连头也不敢偏地原地哀嚎。

“不至于不至于，平地摔什么，你又不是女主，你今天在这個盗墓副本里承担的女主职责已经够多了。”林枫一边认命地走回来一边吐槽。

“我还以为我是胖子那样的搞笑役！”

“师弟啊，不管你是胖子还是吴邪，反正我肯定不是闷油瓶啊。如果你想的话，下次叫你楚师兄带你下副本，你们就可以实现对盗墓笔记的ooc式cos了。”

林枫毫不留情地上手把路明非这块粘在崖壁上的狗皮膏药撕了下来。

他拖着路明非往前走，就像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没办法，自己挑的超大号没用保命符，倒霉也得把这张保命符原模原样地带出去，否则某只魔鬼很可能出来把他捅个三刀六洞。

林枫拖着路明非也没有慢多少速度，他们很快来到了白玉桥上。

在水雾弥漫的桥后，并不是什么宏伟的宫殿，也不是什么奇花异草遍布的仙居。与仙气飘飘的桥与水雾不同，桥后只是一个由青铜铸造的一层高民居房，仿佛敬畏着什么，水雾绕开了这个简陋的民居。房前不远的空地上，架着一个青铜葡萄架，虽然架上的葡萄藤早已化为了飞灰，但葡萄架下仍有石桌一方，石凳两个，似乎还能在空气中闻到一点点葡萄的清香，一种满满的生活气息从这个葡萄架上传来。

林枫走了过去，在石桌上摸到了一手灰尘，而灰尘之下，刻入石桌的经纬线组成的棋盘映入他的眼帘。

除了围棋外，拉开石桌侧方的暗格，林枫还在石桌里找到了一个华丽又庄重的青铜棋盒，盒上表面有诡谲奇美的兽纹凸起，各色宝石点缀于棋盒四周。打开盒子，里面是十二枚大的白石棋子、二十枚小的青玉棋子和一套象牙博箸。

“这是六博棋？”路明非从葡萄架上收回视线，看向被林枫摆开在桌上的棋盘和棋具，棋盘上的纹路和他所熟悉的围棋象棋都不相同，结合龙王生活的时代，他猜测。

林枫的手抚过棋盘上刻着的一行小字，点头道：“是，博弈博弈，指的就是六博和围棋，都在这个石桌上了。”

“这么说来两位龙王很喜欢下棋，星光下下棋，还挺优雅。”

林枫将一枚象牙博箸执起，掷于棋盒之中，“不止是下棋，也是占卜，曹植诗云：有仙人揽六箸，对博太山隅。古人认为六博是仙人的棋局，它的投琼、掷箸，棋局结果都是一种对未来的占卜。诺顿和康斯坦丁用棋局来占卜自己的命数，你来看这里。”

路明非看向林枫指着的棋盘上用汉隶刻着的一行小字，“龙兴十二年，卜，不详。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述曾见白龙自井出，因此相信他有白龙庇护，定年号为龙兴。龙兴十二年就是指公孙述在位的第十二年，他在这年被刘秀讨伐。这是诺顿对自己命运的占卜，祂知道自己将有一死。”

路明非点点头，又指向葡萄架，“那这个架子又是拿来干什么的，大号占卜工具？说实话刚刚看了半天没看出来这个是个什么东西。”

“葡萄架啦，在院子里种葡萄用的。这座城沉入三峡水底之前，太阳还能在清晨和正午的时候从山缝间把光撒下来，所以会有葡萄架。天气好的时候，白天诺顿带着弟弟康斯坦丁在这里晒太阳、下棋，看葡萄慢慢地爬到架子上。到了晚上，可以从葡萄枝叶的缝隙间看到穹顶上挂着的那些星星。”

“听你这么说，感觉龙王大人过的生活也挺有情调。下下棋看看星星种点葡萄之类的，卜出个大凶也没想着逃跑。”路明非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这样一种说法。

“是不是感觉文青病有点重？那龙王就是这样极致的文青、极致的暴躁老哥和极致的二极管。龙王每次的化茧重生都伴随着漫长的自我迷失，需要用漫长的时间流浪在人类世界慢慢恢复记忆，之后恢复力量并准备复生的茧。但没等龙王们咆哮世界肆意发泄自己的怒火，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被人类杀死。重复次数多了大家就都有点神经病了，还有龙自暴自弃直接扔下烂摊子跑路了。”林枫想到尼奥尔德，叹了口气。

“被人类杀死，人类这么牛我怎么不知道？”路明非回忆了一下林枫一路上用的各种能力，如果这样的龙王都会被人类杀死，难道历史上的人类是什么拿个神光棒大喊一声迪迦就能变身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