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两支毛笔一只沾了墨舍不得洗剩下一只就是红枣手里这支了。
一支笔如何能够三个人写字?于是李满囤便决定进城一趟然后买几只毛笔回来家用。
王氏舍不得花钱。她听男人说也要给她买笔,立刻便摇手拒绝道:“这笔我用不上,你就给你和红枣买好了。”
红枣看看手上的笔看到笔杆上刻着“大白云”三个字,忽地想起前世书法老师曾经说过“大白云由羊毫所制”的话然后便就想起庄子里现就养着羊,有的是羊毛。
“爹”红枣问李满囤:“你看这毛笔的毛像不像羊毛?”
李满囤经红枣这么一说方仔细地瞧了瞧毛笔,然后不觉点头道:“别说还真挺像!”
“爹”红枣道:“咱们庄子里就有竹子和羊毛。是不是可以自己做毛笔用?”
市卖的笔贵,她爹即便买了她娘也一定不舍得用。但学认字又哪有不练习写字的道理?故而红枣觉得若是能自家造笔就好了即便造出来的笔质量一般,但那也是软笔也比用沙盘强。
李满囤想着毛笔价钱贵如果自家能做,必然又是一条来钱的路。他拿过红枣手里的笔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方狠心把毛笔头从笔杆上拔了下来。
看清笔杆只是一根空竹管毛笔头也只是一撮细线扎着的白毛李满囤便觉得这毛笔能做。
李满囤冒雨去庄子里剪了一大把羊毛后来家做笔。
王氏瞧见不觉问道:“这羊给剪了这么大把毛,没事吧?”
羊皮带毛才值钱,秃毛可影响价钱。
“没事,”李满囤随口道:“剪之前我问过管牲口的潘小山。他说没事,这羊和老母鸡一样到了夏天会脱毛,待到了秋天又会重新长毛!”
“那就好!”王氏放心了。
没想到这羊,王氏心说也跟鸡似的每年换毛。
想起往年秋后自家鸡换下的毛都要收集起来打毛窝用,王氏瞧那羊毛柔软蓬松还胜棉花,禁不住说道:“这羊毛摸着比鸡毛软和,只不知道用来打毛窝是不是也比鸡毛暖和?”
用羊毛打毛窝?反应过来,红枣顾不上吐糟她娘的不开眼,她只想给她自己一巴掌。
让你只知道吃,红枣心说:看到羊就只想到吃肉,竟然忘了羊毛的大用。羊毛可以做羊毛衫、羊毛裤。
一想到往后她再不用穿空心棉袄和空心棉裤,红枣立刻欢喜问道:“爹,你看这羊毛瞧着和棉花似的,是不是也能纺线啊?”
做羊毛衫羊毛裤得先有羊毛线。王氏和红枣虽都不会纺线,但余曾氏会啊。于是李满囤把羊毛给在厨房里忙活的余曾氏瞧。
余曾氏听明白前因就拿着羊毛说道:“这羊一年春秋两季都要脱毛。先前小人们收了这羊毛后见这羊毛和棉花似的,也曾想拿来做棉袄和被褥。”
“结果没想到小人们春天收的羊毛,到了夏天会生虫,烂得没法用。”
“故而小人们现在就只收秋天的羊毛。但小人们怕把好好的棉布也给蛀坏了,故而这收的羊毛也不敢拿来做衣裳。”
“小人们现都是把这羊毛塞在毛窝里捂脚用,倒是极其暖和!”
先前李满囤打毛窝时集的鸡毛过了夏天也会全部烂掉,故而李满囤知道余曾氏所言非虚,而且过去一个冬天,他瞧庄仆们的穿用也都是棉花,并没用什么羊毛。
但一想到他现有一百来头羊,往后还会更多,偏这许多的羊毛却不能用,李满囤便还是觉得可惜这羊毛若是不烂,那么和棉花一样纺成线织成布,得当多少钱啊?
王氏闻言虽然也觉得羊毛不能用可惜,但她更关心男人那件价值三吊钱的羊皮大氅以及羊皮帽子和靴子。于是她关心问道:“这羊毛到了夏天会生虫,这羊皮衣裳生虫吗?”
“皮子硝过后生虫倒是好些。只要精心照管,在三伏天的时候拿出来多曝两次伏,就会朽得慢点儿,穿个七八年无碍!”
耳听这么贵的衣裳只能穿七八年,不说王氏了,就是李满囤也是禁不住肉痛。现李满囤终于明白为啥族长先前也只一件羊皮袄子了,实在是这羊皮不禁穿啊!
听余曾氏如此一说,红枣方才想起前世每年换季她妈都要给她的衣橱塞一堆香木球、萘丸、吸湿剂之类的防蛀用品,明明她的衣橱后板全都换成了防虫防蛀的香樟木了,她妈还是乐此不彼。
这世似萘丸和吸湿剂这种日用化工是别想了,而香木球压根不知道到底是啥,故而,红枣想她能指望的衣橱卫士就只有香樟木了。
红枣认识香樟,她前世小区的行道树就是香樟。不过这世红枣还没见过香樟。高庄村的树不是果树就是速生材,没人种香樟这种长势缓慢的树。
“余庄头,”红枣问道:“咱们庄子里有没有什么有香味却还不生虫的树?”
两个世界的差异太大,还是从树的功效上沟通比较靠谱。
“不生虫的树?”李满囤疑惑地看向红枣世间还有不生虫的树?
“爹,”红枣道:“蚊子害怕艾草的香味,咱们夏天就拿艾草来熏蚊子。咱们若是能寻到一种这羊毛里
的虫害怕的香树,然后拿这木头来做箱子存放羊毛。这羊毛可不就能用了吗?”
李满囤觉得红枣的话有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叹息:“这可不容易!”
“老爷,”一直没说话的余庄头忽然道:“刚小姐说的有香味还不生虫的树,咱庄子里倒是有,只是不知道防不防羊毛里的虫!”
“庄子里就有?”李满囤不大相信。这庄子他早兜过一圈了,咋没见过?
“嗯!”余庄头点头道:“大概四十多年前,谢老太爷为他当时还在世的母亲挑选寿材时曾从外面运了不少乔木苗回来。其中就有好几种刚小姐说的气味芬芳不生虫的。”
“咱们庄子小,分不到树苗,只得了一把黑色的种子。因这树是准备做寿材用的,故而小人们就将这树种在后山无人到的地方。”
“这些年这树倒是活了不少,可就是长得太慢,现今最大的一棵也才一尺多点粗!”
顾不上天还在飘雨,李满囤又一次戴上斗笠和余庄头去了后山。半晌后回来,李满囤兴奋的告诉王氏道:“咱们后山种的树香的很,不开花都有股子香味,一走近就能闻到。树杆子也长的直,总之一看就是棵好树!”
“刚我和余庄头都说好了,等天晴了,就伐一棵做箱子存羊毛。”
“只要这羊毛能够存住,往后咱就能再多一份收入!”
存羊毛是夏天的事儿,眼下还是扎毛笔要紧。
凭借往年扎鸡毛掸子的经验,李满囤和王氏两个分工合作李满囤打磨细竹杆做笔杆,王氏理羊毛做笔头,竟是眨眼就做好了十来只笔。
红枣拿一只笔沾水试写了个“黄”字,然后便觉得除了笔头因为她娘没经验剪得不够圆润外,其他都还不错。总之,这笔对于初学写字是够用了。
老北庄的庄仆们可没有雨天窝在家里的福气。他们丢下在建的房屋,冒雨开始了春耕育苗庄子里有三十亩水田的秧苗、八十亩旱田的棉花、玉米和红薯需要育种,林地的生姜要种。此外,家里的母鸡、庄子里母鸭要安排孵蛋。最后,还有自家的菜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