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户往里面看,320室内的摆设便展现在来人眼前,桌上银器反射的亮光之下,是一具被白布单覆盖的尸体。
“警长先生,你终于来了。”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面向刚推开门的顾泽懿。
“这是一周以来的第四起因感染黑斑病而死亡的病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佞采易好歹是秞岛著名医师,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若将该病毒的研究成果公之于众,怕是要引起恐慌。”
“噢!此话怎讲?”一个身着黄领白色祭司袍的中年男人来到顾泽懿身后,摸了摸系口罩的绳子。
“回莫染大祭司,黑斑病爆发以来,在下研究这种新型病毒的过程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佞采易咳了一声,继续说,“除秞岛以外,沃肯群岛上的其它地方并未出现黑斑病的相关病例,此病源于一种秞岛上特有的物种貂猹,原本它们身上携带的病毒不会危害人类,但是长久以来的人类活动改变了它们的生活习性,开始以被人类丢弃的生活垃圾为食,导致它们体内的病原体能够传染给人类。”
“这便是秞岛首次爆发黑斑病的原因,不过自从那时起我国就已经严令禁止以任何形式贩卖、出口或食用貂猹,病毒的感染源基本断绝,又怎会再次出现疫情?”
顾泽懿替莫染接话道:“难道这种病毒发生了变异?”
为解答顾泽懿的疑惑,佞采易掀开地上包裹尸体的布单,露出一具男尸狰狞的面容,他指着男尸鼻孔处的一小撮白色液体,转向众人道:“感染此病之初会有头痛、发热,皮痒的症状,接着黑色的斑点开始在皮肤上出现,最后七孔流血而死。与以往不同,此人身上却表现出类似风寒的病症,我所指之处便是明证。”
“这几天实验室里的研究成果,更是印证了我的设想。”佞采易蹙着眉头,提高了声音,“病毒的传播方式已经发生改变,以前是通过接触和体液传播,这次的黑斑病很有可能是通过空气传播,如此一来,以前用于治愈此病的特效药就不管用了。”
莫染摸了摸下巴,将手搭在佞采易的肩膀上:“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佞采易捏紧双手:“这是我们秞岛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危机,我必须赶在黑斑病蔓延全城之前,尽快研发出新的治疗药物。”
“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说出来你们肯定会反对。”
“什么办法?”顾泽懿和佞采易异口同声道。
“封锁整个西街区,杀光有可能或者已经染上黑斑病的患者,然后对空气进行全方位消毒,这样就能避免此病肆虐全城。”
顾泽懿一见莫染冷酷的笑容,不禁破口大骂:“你身为秞岛大祭司怎能将百姓的性命当作草芥,做出如此残忍之举,我决不同意。”
一旁的佞采易也附和道:“是啊!到疫情无法控制之时,我们才能采取此等下策,而且我坚信通过努力一定能研发出新药。”
两人毫无远见的主张并未动摇莫染的内心,他想笑又不敢笑,想用鄙夷的眼神又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毕竟他只是想试一下他们的反应,结果早在意料之中。
“开个玩笑而已,两位又何必当真?我会是那样无情的人吗?我只是担心某人的短视会影响到另外一些人的利益。”
见两人无言以对,莫染笑着挥手离开,和走廊上经过的剃鵺正好打了个照面。
凝望莫染背影的剃鵺陷入了沉思,各种猜想浮现于脑海之中。
莫染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得到了族长大人的授意,否则他无权插手此事,那么问题来了,刚才他那番话究竟是族长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如果是族长,此举必遭全民反对,相信沈允照不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但如果是他,说明此人野心极大,不能当作一句简单的玩笑话。
可是这天地之大,谁又会没有一丁点私心,就像贪图功劳的顾泽懿,无论属下作出多大的贡献,首先强调是靠自己的英明领导才取得的成就。
若是他能取而代之,肯定会论功行赏,废除这种令人憋屈的制度。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做好本分工作,替顾泽懿分析案情。
于是他从胸口上的口袋里拿出笔,一字不漏的在笔记本上记录下顾泽懿接下来所说的话。
“西街哈尔贝路320号公寓,死者为年男性,是两天前死亡案件的楼上住户,经法医鉴定,死因和202号公寓的一家四口相同,即传染性斑状皮肤综合症黑斑病,目前已向死者亲属确认其身份为就住于哈尔贝路的一位银行职员,一周前突感身体不适跟单位请假休息,随后病情恶化,并在本月二十五号凌晨两点死亡。”
“还有……”见剃鵺合上了笔记本,顾泽懿接着说,“尽快通知上级加派维持西街秩序的警力,并向西街百姓传达疫情可控的消息,以缓解恐慌情绪,避免骚乱进一步扩大。”
“釉岛第一医院方面,还请院长尽量多增派疫区的医护人员。如遇困难,我们秞岛警署愿全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