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儿瞟了一眼顾老伯的铁锅,抑扬顿挫地自夸道,“老伯您做的菜,我会。”
“呵呵,看见了没,老哥。都有人要挑战你的手艺了?”黄师傅笑话顾老伯。
风铃儿眨了眨眼睛,迈步上前,身子斜了斜,“师傅,您做的狼牙土豆,我也会?”
这下,三人都齐齐吃惊了。
听着那些大话,他们同出一辙地让出位置来,“姑娘这么厉害,那就炒给我们看看?”
风铃儿垂眸点头,“好嘞。”
撩袖子,把锅里的菜盛出来,洗锅,刷锅,擦干。再放油,准备好调料。
黄师傅和吴师傅以及顾老伯三人都专注地盯着风铃儿,他们没想到,风铃儿手上动作那么快,无论是下调料的顺序,还是炒菜的样子,都是大师级别。
不过他们愚钝,始终没有想过,那是风铃儿。
直到外面的楚晨汐不由自主地踏入厨房,用欣赏的目光注视着风铃儿的时候。他们才一脸感动地叫出来三个字。
风姑娘?
风铃儿取下面纱,哈哈大笑,俏皮灵动地眨着眼睛说,“哪,伙计们,我风铃儿回来了?”
“风姑娘?”
三个人像个孩子,看着风铃儿,一把鼻涕一把泪。
风铃儿手指定着铁锅,“哪。外面的顾客那么多,咱们别哭了。等一会儿关门后,咱们才好好地闲聊如何?”
大家非常开心,一口一口地答应了一个好字。
不多时,风铃儿也加入了炒菜的行列中。
发现冷落了许久的楚晨汐,风铃儿则主动示意了一旁的板凳,“晨汐,坐在旁边等我。”
楚晨汐倒是不好意思做,随口问道,“有什么需要为夫帮忙的么?”
风铃儿挤眉弄眼地打趣道,“嗯,要不然你来掌勺,我在旁边帮你的忙。”
“嗯。”楚晨汐不推辞,不扭捏,直接撩起袖子,准备干活。
夫妻二人搭配得当,一如既往地恩爱。
有了两位厨艺高手的加入,其他几人明显感觉到自己轻松了很多。
一些老顾客吃着饭菜,微笑地问,“今儿个等的时间怎么这么短了?”
木如绵恭敬地回答道,“因为……我们朋友回来了,他们也是做菜高手。”
老顾客轻轻点头,“哦,原来如此。”
木如绵依旧做着顾客,冯翠烟则处理酒楼里的小事儿。
他们为了报恩,用心经营着风铃儿的酒楼,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真诚地,主动地。
往常的醉云楼,没有主。所以群龙无首。因为他们的到来,醉云楼的生意愈发红火了。
特别是哪些知道冯翠烟有着什么身份的江湖人,他们崇拜冯远老将军的同时,也默默关注着逝者唯一的女儿。
……
临渊国京城。
齐木像往常一样,站在山庄大门口等待。
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都没有风铃儿等人的消息。
丫鬟小芽同样等待了很久,所以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齐木的感受。
不过,她本人乐观。
每次遇见齐木,便会问他,“你还会等下去么?”
齐木背着手,没有主见,“我不知道。”
丫鬟小芽蹙着眉头,忽而又松开,“姑娘对我很好。反正我会等下去的。即便等不到她人,我也会替她守着这个山庄。”
齐木听了却是笑了,反问了一句,“小芽姑娘不回家?”
“我早就没有家了。先前在蒋老太太跟前伺候,后来老太太将我指给了姑娘。我在她老人家的跟前发誓,此生都会跟着姑娘。如今姑娘不在,我想一定是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在去火国时,我本是答应一起去的。不过那个时候,她就留给了我很多银钱,还同我说了很多话。我心知姑娘她不是无情,只是不想连累我罢了。”丫鬟小芽通情达理的模样,让人看了怪心疼。
不过,齐木知道,她同自己不同。
她对风铃儿没有执念。
而他这么久以来所做的事儿,无疑间都是因为风铃儿是仓户司的司主,是他们兄弟之首。
以往的以往,他们总想着,要靠风铃儿的力量,改朝换代,替先主扭转乾坤。
可是风铃儿后来的举动,让他们的计划改变了,同他们所做的选择有了很大的出入。
甚至,他们都没有想过,长公主会牺牲自己,而风铃儿也有一天不再做仓户司的司主。
宁愿抛弃自己所拥有的地位和实力,去和自己心爱人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齐木如此自以为是地想,他是不是真地太骄傲了。
“小芽姑娘,我先走了,保重。”他回头,向着丫鬟小芽拱手告辞。
迈步下了石梯,丫鬟小芽却眯着眼睛笑着回了一句,“齐木,别太为难自己。”
齐木听着那话,十分感激地点头,“多谢,我会的。”
他走进拥挤的窄巷,想着曾经和风铃儿的点滴,心中越发地难受。
翻身跑上屋顶,坐在屋顶上,逍遥自在地喝酒。
香客和铁壶等人瞧见,互相看了一眼,也跳上屋顶,安慰朋友。
磨蹭着砖瓦,香客走近。躲下了对方手中的酒盅,“别这样,兄弟。”
铁壶跟着劝解,“如今这么轻快的日子,何必被喝酒扰了兴致?”
齐木自欺欺人地怼道,“我喝酒高兴。”
香客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他说的话让人禁不住揣摩,“你现在真的高兴么,我看你高兴地怕是因为酒意让人醉了就可以忘记什么人吧?”
齐木恼羞成怒地咬着牙齿,气愤道,“你凭什么胡言乱语?”
“是我胡言乱语,还是你不肯接受现实。若非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你喜欢上了司主,那又为何要处处纠结她离开,曾经的曾经,她不是咱们仓户司的司主时,你何曾变得这么颓废?如今……司主离开了,而且还是和她心爱的人离开了,所以你心里面便下意识地了解到,她不会再回来了,她永远都不可能再成为咱们仓户司的司主。”
香客蹲身,像长者一般,伸出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齐木的肩上,“齐木,你是我们的兄弟,你永远都要记住,无论谁离开,我们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曾经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齐木手中的酒盅扑通一声落在了砖瓦缝隙里,他埋着头,趴在兄弟的怀里失声痛哭。
没错,自己为何一直执着于她抛弃司主职业这件事儿?
自己又为何要将先主心愿的重担放在风铃儿的身上?
自己为何总自以为是地认为风铃儿从未为仓户司的兄弟想过,从未为先主想过?
其实……那不过就是因为他……心里在意她了啊?
因着在意,是以他总会找茬,总会说出她哪里不好不好。
可是对方的好不好,不见得对他有什么影响?
总拿先主祁王说事儿。只不过是自己的借口。
内心被看穿,齐木脸色苍白,忍不住心伤。
自己怎么会允许自己失意到如此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