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道不是吗?”
女帝疑惑不解。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师师柔情地看着徐锦凤一眼,深吸一口气道,“也许我们赚的银子甚至都还没以前的多,但这银子赚的,干干静静,能让我抬头挺胸做人!”
女帝黛眉紧蹙。
“木公子是大富大贵人家出身,自然不了解我们这些娼籍女子的苦。若非生活所迫,若非被这娼籍限制,试问哪个女子愿意流落风尘,做那皮肉生意?”
师师嘴角挂起一抹浓浓的讽意,“你可知,为何青楼女子大多活不到四十岁?你可知,我们的晚年又是如何度过的?你一无所知!”
深吸一口气,师师郑重道:“公子带给我们的最大变化你可知是什么?”
“什么?”
女帝有些茫然。
难道,她真的误会徐锦凤了?
“我们现在虽然也要卖力卖笑,甚至还要遭受众人的指指点点。但我们至少……”
师师嘴角勾起的微笑愈发浓烈起来。曾几何时,她们的前路那是一片黑暗,绝望!
而今,她好似看到了希望。
而给她们带来这一束希望之光的,正是徐公子!
“我们至少,可以站着将银子给赚了!”
“是站着!堂堂正正地站着!”
师师掷地有声,言语不容任何人质疑!
曾经的她们,卑躬屈膝,被人骑在身上,尊严被人撕裂、践踏!
而今。
她们站着赚钱!
不寒碜!
她们,将那名叫尊严的衣服重新穿了上去!
这就是徐锦凤给她们带来的最大改变!
“这就是卖笑和卖肉的区别,同样是卖,但却有天然之别,木公子,你懂了吗?”
卖笑,卖的是技艺,和“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本质上没多大区别。
而卖肉,那是出卖尊严、人格!
“木公子没吃过人家疾苦,他哪里会懂?”
“能懂莪们的,这个会上也就只有徐公子哟。”
姑娘们冷嘲热讽数落起来。
她们倒是看出来了,这位木公子是对她们的徐公子有意见呢!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都好好歇息,补充体力,还有下半场呢。”
徐锦凤将姑娘们打发走,这才带着木望北离去。
大门口。
木望北似乎还没缓过神。
但徐锦凤并不急,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有些事情接受起来,确实需要一些时间。
因为真相其实有时候是很残忍的,它会击溃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大概过了一刻钟,木望北缓过神,她轻轻说道:“谢谢。”
“听不清。”
徐锦凤顿时傲娇起来。
小娘们,刚才那么数落他,还断袍割席呢,现在不过一声谢谢就想翻篇?
“我说,谢谢你,给我上了这么生动的一堂课!”
木望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是啊。
这样的课,宫里那些张口闭口就是仁义道德的老夫子可不会给她上。
“不割袍断义了?”
徐锦凤笑了起来。
木望北脸色一寒:“要不我给你磕个头?”
“咳咳,开个玩笑,别板着脸吓唬人嘛。”
徐锦凤哭笑不得。
“哼!走了,你欠我的账,以后再慢慢和你细算!”
木望北瞪了徐静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等等,我啥时候又欠你什么了?”
徐锦凤追问道。
要说欠债,是她亏欠他吧!
至少在北凉侯一事上,这个女人存有教唆的嫌疑!
不过木望北没有回答。
也无法回答。
毕竟,她被徐锦凤抓手占便宜这件事,必须烂到肚子里。
“大个子兄弟,可要保护好你家小姐啊!”
徐锦凤拍了拍从后面走来的夜溟的肩膀。
夜溟:……
他忍住了拔刀的冲动!
胆敢冒犯陛下,换做别人,早就被他剁成肉泥了!
一旁的白桦忍不住笑了出来:“徐公子,告辞了。”
徐锦凤随口问道:“小白,这么晚了,还是回她姑母家吗?”
“是呀。哎呀,小姐走远了,不说了,告辞了。”
白桦急忙追了上去。
看着三人离去,徐锦凤这才收回了眸光。
李家?
呵。
他可是查过了,嫁入京师且姓李的贵妇,有,但不多。
大梁姓李的将军,有,但也不多。
而将两者相互交叉联系,却发现,没有一个是符合的。
所以,木望北口中的姑母,根本就不可能在大梁京师。
那么……
木望北真的姓李吗?
徐锦凤其实倾向于是真的。
因为关于姓氏这一点,木望根本没必要骗他。
那么问题来了。
她为什么要编造出一个寄宿在姑母家的谎言呢?
徐锦凤心中只有一个推断。
那应该是她仓促之下撒下的谎。
毕竟当时在桃花坞,他也是与之偶遇,然后才有了询问她住所的情况。
但她为什么要撒谎?
徐锦凤起初怀疑,木望北会不会是外朝混入大梁的奸细,不过这怀疑很快就被他排除了。
想要当奸细,那好歹也得是王公大臣才行啊,不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他的推断是,这个木望北的身份极其不简单!
姓李,年纪又在二十五六岁,其父亲是不是将军不清楚,但死在北伐途中应该是真的。
侍女很美。
侍卫很强。
木望北啊木望北,你到底会是谁家的小姐呢?
吁。
算了。
想这么多干什么?
他和她的友谊,那是纯洁的。
这个愤青又爱国的姑娘,若不想瞒他的话,肯定会和他道出真相的。
他继续查探人家的底裤,好像也不太礼貌。
也罢。
顺其自然吧。
徐锦凤这才收了心思。
只能说,以徐锦凤目前的修为,还是勘破不了李揽月从纯阳宫学来的易容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