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就是金陵城啊?这也太繁华了吧!快看,那里有卖小糖人呢!哇,那大胖子竟然会吐火,还有这人真的是刀枪不入吗?这也太厉害了吧!”
大街上,一个背着书篓的小书童东张西望,稚嫩的脸上满是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来京师,立刻被眼前的热闹繁华之景深深吸引。
雨后初晴、青石铺地的大街两旁,酒肆茶铺各类商铺鳞次栉比。
街上,九州侠客仗剑行,世家公子跨大马,更有卖艺者施展七十二路绝技引得众人惊叫。
“金陵城还是繁华如故啊!”
一个身着灰色儒袍,两鬓银霜的老叟满眼感慨。
不过他人虽老,但精神抖擞,双眸炯炯有神。
身边,才十二岁的小小书童兴奋地叽叽喳喳道:“老爷,咱们今日去住状元楼吗?听说那是金陵城最好的酒楼,还有老爷最喜欢的烈酒呢!”
“是你小子想偷尝烈酒吧?”
老叟瞥了这個经常偷他酒喝的小书童一眼,眼中满是溺爱。
小书童顿时面红耳赤,原来老爷早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只是一直都没揭穿他而已。
不过少年心性使然,他还是嘴硬道:“谁叫老爷明日就要走马上任。这正五品祭酒可是大官呢,咱们肯定要住最上等的酒楼,这才符合老爷的身份,可不能让人小瞧了!”
“你呀,这有什么好较劲的。好好好,就去状元楼。老夫还真想要亲自去目睹一番《酒中仙》的风采。”
老叟脸上笑呵呵。
他便是竹林六贤中的老大哥、有白梅居士之称的陶白玉。
陶白玉对当官自然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然以他不弱于孔颖琳的才学和名气,早就出仕为官了。
而之所以答应女帝出山,出任这个国子监祭酒,当然是为了名!
而今七十二府三百余县镇都在建造学堂文庙,已有不少在官场上郁郁不得志的官员蠢蠢欲动,想要争一争那八品教谕的官职。
而国子监祭酒,正是所有教谕的顶头上司。
当然,这一点陶白玉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祭酒这一身份。
国子监以及全国各地的学堂,那是要对所有读书人开放的。
当了祭酒,那就相当于大梁所有来学堂进修的读书人都要称呼他一声老师!
他敢断言,不出十年,他必将桃李满天下!
这个吸引力,对他而言绝对是致命的!
权势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但这名,尤其是身后名,他则十分重视。
而今有了这么一个可以名扬天下,乃至名垂青史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放过。
“快来看啊,新出炉的今科状元公诗文,出自三绝圣手的真实手抄版,只卖一两银子一份。先到先得,迟到没得,只有一百份!”
街旁一家书铺里突然传出了叫卖声。
陶白玉面色一沉,不悦道:“当街叫卖,真是有辱斯文!”
诗文可不是商品,岂能如此叫卖?
气煞他也!
小书童则是嬉皮笑脸道:“老爷,好像是在卖状元公的诗文,老爷不是很喜欢这位的诗词吗,不如去看看?”
“老夫才不喜欢此子!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拍了谢道安的马屁。一首《酒中仙》又将孔颖琳推上了酒仙的宝座!这小子,还自诩傲骨不弯呢,依老夫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罢了。”
陶白玉满脸不屑。
虽然这位状元郎的诗文写的极好,但他却在行文中看出了一丝媚态。
当然。
主要是他这心里酸啊。
谢道安、孔颖琳,这俩家伙也算是他的好友,年轻时没少一起饮酒作赋,指点江山。
可如今呢?
一个成了当朝太傅,一个成了大梁太师,皆是位极人臣。
而他呢,还在山野里亲自锄禾种地呢。
其实此番出仕,他也是存了和这俩人比较一番的心思。
五品祭酒虽然小,但他刚出仕就是五品官,这起点比那俩老家伙要高出不少了,所以他也能勉强接受。
当然他也相信,以他自己的本事,不出十年,一定能位列三公,名满天下!
一老一少去了书铺。
铺里已经人满为患,争先恐后拿着银子换诗文。
陶白玉当然不愿与这些势利的凡夫俗子挤,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好在小书童机灵,小小的人儿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还真被他抢先买到了一份。
“老爷,老爷,我抢到一份了。”
小书童钻出人群,献宝似的将诗文递给陶白玉。
陶白玉也是口嫌体直,急忙拿起一看,由衷地大赞一声:“真是妙文!”
小书童虽也启蒙开智,更是在陶白玉身边耳濡目染,但这几句诗对他来说还是稍微难了一些,便急忙问道:“老爷,楚王是谁?为何他喜欢细腰?”
细腰有什么好的?
干巴巴的没肉,这抱着难道不会磕到吗?
小小的人儿,当然不懂其间的妙曼滋味。
陶白玉捋须大笑:“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哈哈,说的好!不过这个徐锦凤胆子倒是真大,这是想做诤臣啊。下面一首更了不起,以人为镜,以古为镜,以史为镜……如此三境,当要要青史留名了!”
小书童对这些没兴趣,立刻看起了下一篇,很快稚嫩的脸颊上就浮现出惊喜之色:“老爷你快看,这篇《爱莲说》里有提到你呢!”
“嗯?”
陶白玉急忙继续看下去,忽然眼前一亮,闪过一抹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