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诗的心里从来没这么痛快过,好像一场彻底的宣泄,把多年压在心里那口气顶了出来。
她守着门口站着,双手揣在胸前,冷冷的看着那进进出出的人。
从小一起玩到大三个弟弟,从她旁边走过,悄悄的朝他竖起拇指,顺序经过好像商量好的一样。
沈家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乖宝宝,不会忤逆长辈,更不会做出格的事。
而沈慕诗,不但是这家里唯一一个离婚的孩子,还是家里的一个逆鳞,如今这根麟终于立了起来。
“小诗,这可是你不对,再怎么说也不能对长辈这样。”一个同样以长辈自居的表姑略带训斥的口吻。
周逸云此刻走到沈慕诗身前挡住了那人:“你谁啊,人家她亲姑都不吱声了,再说长辈怎么了,长辈有错还不能说?别拿长辈不长辈的在这拍,真正的长辈在那呢。”他一指桌上奶奶的遗像:“今天这事就这样了,有本事找老太太讲理去!”
“你,你什么人啊?!”没见过周逸云的表姑嘟囔着。
“我是她男人,以后这个家谁让小诗受一点委屈,先问我这关过的去过不去。”
周逸云藐视着一众人,那种挡在沈慕诗身前的气势,让沈慕诗心里更生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她心里认定了,不过周逸云能不能给她一个家,这人就是自己的男人了。
房间先是静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的沈父抬头朝这边看着,接着他那略微驼背的身体坐直了,用一种少有的关心和命令的语气说道:“小诗你也累了,这没你们的事了,你们走吧。”
沈慕诗看了一眼沈母,沈母朝她点点头。
“那我们走了,妈,有事打我电话。”沈慕诗转身离开,周逸云冷冷的看了一圈房间里那些跟他没什么关系的,沈慕诗所谓的亲戚,凛冽目光对视到三叔,三叔忙低下头。
“伯父,伯母,我们走了。”一转身周逸云跟着沈慕诗出去。
看着他们离去,沈父长出一口气,对于周逸云他并不喜欢,但今天这事,让他对周逸云高看一眼。
回到家沈慕诗像是彻底的放松了神经,倒头就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朦胧中出了卧室,客厅的餐桌上摆好了碗筷,周逸云正捧着本书在看,见沈慕诗醒了立刻起身走过来抱了抱他:“去洗洗,吃饭了。”
“谢谢!”
“谢什么,之前我生病那段时间辛苦你了,你看我现在恢复的挺好,也该我照顾照顾你了。”
“你好好恢复,奶奶也走了,我不会难过太久而且一直有思想准备。以后我们就安安静静的过好日子,好不好?”
“好!吃饭!”周逸云揉揉沈慕诗的头。
如果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慢慢变老也是不错的生活。两个人有个伴儿,周末多一个小孩子,平时可以去看看父母。
但是,两个这前半辈子都不算太顺的到了一起,似乎并没有负负得正那么简单。
好日子没多久,接下来三连击,让两个人几乎疲惫到了极点。
首先是王昌军出事了。
祸从天降,王昌军和一辆汽车剐蹭了,被撞倒的时候头刚好撞在井盖上。
脑出血,王君如慌了神,毕竟关系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王君如是独生女,家里的亲朋也不算很多,这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周逸云。
接到王君如的电话,周逸云和沈慕诗打了招呼就赶了过去。
王君如忙着跑医院和处理事故,周牛牛就要由周逸云来照顾。
有些事王君如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周逸云也要去帮忙,
这时候的马凤英,人已经有点魔障了,原本精明干练不饶人的她,一切都是王昌军宠着惯着的,一旦身边没了王昌军,几十年的夫妻,一方出了事故马凤英没了魂儿,自己都神经兮兮的,更别说照顾周牛牛。
电话里,周逸云会经常和沈慕诗联系,告诉她事情的紧张。
沈慕诗也替王君如担心,可是这个时候又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和周逸云商量,把周牛牛接过来。
这个建议王君如也同意,周牛牛放在沈慕诗那她很放心。
王昌军一倒下就是一个多月,两次开颅手术都没能救回一条命。虽然对方给了一笔不少的赔偿金,但是人没了,马凤英一下支撑不住也病倒了。
王君如连轴转着照顾着马凤英,周逸云帮忙处理着善后的事。
十月,这边的事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周逸云松了口气,大概这根弦绷的太久,而且中间断了药,赶上季节交替,周逸云的病情又重了些。
这次他没去医院,开了些应对的药物,病情也缓和了下来,只是没到夜晚那种丝丝拉拉的痛磨人。多少个夜晚都被疼醒,止疼药顶着才能勉强睡下。
沈慕诗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偶尔周逸云忍不住了,便偷偷的喝一些酒,有酒精的麻痹,痛感就会降低很多,他知道,自己有依赖了。
这几个月对于沈家一样难捱,关于指责沈慕诗的和沈父沈母的话不断从亲戚里传来,小姑声称奶奶不在了和沈家断绝关系,三叔搬到了奶奶的小屋,说是和三婶分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从出租房里拉走一些家具电器。
沈慕诗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像沈父,不同的是她是女儿。
所以,当沈母半夜打电话告诉沈慕诗,沈父脑梗送医院急救中,沈慕诗心里着急却非常清楚,沈父这是憋的气的。
医院急诊室里一堆人围着大夫,溶血栓针要在两个小时之内打。沈慕诗直接赶去医院的时候,沈母正焦急的在急诊室那等着大夫处理前面的病人。
“大夫,我爸的溶血栓针什么时候能打?”
挤进围着大夫办公桌病人家属,沈慕诗问道。
“稍等,稍等!”大夫见惯了各种着急的病人家属似乎并不太入心。
“不能等啊,大夫,我们得抢时间啊。”沈慕诗用力的挤到办工桌前。
有的家属不干了,推搡着沈慕诗:“你别加塞,都是急诊病人呢。”
“去你么的,别推我,我爸120拉来的,谁也是?”沈慕诗拨开她的胳膊。
“120的怎么了,来这都急诊”那女人不情愿的嘟囔着。
大夫倒是听了120拉来的,知道要优先处理于是起身。
“大夫,我们这都排队等半天了。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那病人家属四十多岁一间大红袄,脸上一堆横丝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