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云并没有走,因为他知道张春华并没有下逐客令,让自己待着就自己待着,琢磨着张春华的话,拿起桌上的报纸一份一份的看起来。
安静,出奇的安静。周逸云好久没有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读书看报,忽然他非常喜欢这种感觉。板凳坐累了,他换到张春华的那张靠背椅子上继续看报纸,各种信息各样趋势以及当下时事映入眼帘,不被打断,心无杂念,犹如入了定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再一抬头,竟见张春华正坐在那张罗汉床边拄着拐杖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老爷子,您什么时候进来的?”周逸云有点不好意思,他马上站起身来过去搀着张春华将他让到靠背椅上。
“没多大一会,看你看的认真没打断你。”
周逸云端起张春华的茶杯里面的水已经凉了:“我去找李嫂给您换一下。”
“不用了,你坐下。”
周逸云听话的坐在张春华旁边,还是那张方凳,这一次离的又近了些。
“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你听进去多少,二子的事我也想了,他身边能有你这么一个兄弟,也算是他有他过人之处。如今能有人为了他的事来找我,至少我会高看你一眼。不过.....关于你想拜师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周逸云心里一万个为什么,他感觉到张春华是喜欢自己的。
听到张春华问:“想知道为什么?”
周逸云点点头!
“识时务!这套玩意儿过时了,以后也不会有那样的环境。且不说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大环境越来越好,这些鸡零狗碎的伎俩慢慢也就不会再有了。当年学这个是为了谋生,和街上杂耍没什么区别,如果有区别就是一个给穷人看糊口,一个被有钱人利用赚钱。你看我这双手.....”说着话张春华伸出双手。
周逸云看看,瘦骨嶙峋的两双手皮上青筋以及褶皱看不出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你看到是一双手,我看到是十个手指都在,每个手指上都沾着罪恶。多少人因为我这双手倾家荡产,想必小三的事也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张春华说着叹了口气。
“过去的事您就别想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您。”周逸云轻声道。
“不用你劝,该听得话我都听得太多了。幸好二子没走这条路,想必小山也没什么机会,我也能安心点。”
周逸云想起那天在金城浴池的经历,暗道如果老爷子知道小山还在掺和估计又该担心了便忍住了没说。张春华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要来找我拜师的?”
“哦,我看过小山玩牌,而且他说过一句话,想要赢要学会怎么输,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追问他这才说的。”
“嗯!”张春华点点头:“能记住这句话,说明你还有点悟性。手上的活儿我是打算废了也不会教你了,且别说一个月哪怕一年两年都未必学的出来,一把牌从手里过,码在别人那大概知道有什么,码在自己手边的哪一张是什么牌都要记得清清楚楚,这只是最基础,还有抓牌捏牌换牌....你看我这说不教你,怎么又说起来没完。”张春华收住了话看着周逸云。
“您放心,您既然说了这条路不能再走,我怎么能不知道好歹还偏要学呢。”周逸云呵呵一笑。
“好!那我就再和你讲一句,你记住,凡是牌桌上能见到的钱都是小钱,如果你只是盯着小钱,那你这辈子也都是被那个数字限制了,没什么长进了。”
联想起小山说的话,周逸云紧蹙着眉头,半晌忽然问道:“您是说,这里还有更大的局?”
“呵呵小子,还知道做局?改天我给好好讲讲做局的故事,不过你说对了,范鸣山不只是为了赢你二哥十万,前几天范鸣山来找过我,说是澳门那边开了场子。真正的输赢不在台上,而在台下那都是大数字,台上逗得是蟋蟀也好鸡也好还是马也好,台下才是战场。我不想让你跟我学,也是不想你去当那些被押的货,你懂我的意思吗?”
周逸云恍然大悟,老爷子一片苦心,先不管自己有没有资质,即便是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学会了也是被人利用的工具。他站起身来,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老爷子指点。”
“指点谈不上,刚才我也说了,难得有一个人为了小伟的事跑来。现在你也知道,暂时我不打算出面,你自己有什么打算么?”张春华紧盯着周逸云。
这下还真把周逸云问住了,打算?这两天光想着张伟的事了,现在听张春华一番话,虽然还没完全消化但也感觉自己太幼稚,甚至连二哥的想法可能都很幼稚。他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对于一个十八岁刚刚成年的人,哪怕他再成熟,他也不过十八岁。
“你什么毕业?”
“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