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一向都认为自己拥有着非常厚实的脸皮和粗壮的神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从容应对。
只可惜在面对夏华的时候,他却总是感觉引以为豪的脸皮和粗神经都仿佛失去了效果。
尤其是当这位女士在取下墨镜,将严肃的目光直接扫在姜正身上时,总会让他有种被严母管教的错觉。
最关键的是,如今夏华的目光居然在自己身上这件白衬衫上扫了一番,更是让姜正有些头皮发麻。
这件衣服……居然是……居然是她设计的?这.......这也太巧了吧。
听夏华说这件衣服是自己亲手设计,还亲手送给女儿的孤品后,姜正心中也多少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这下可好,大晚上跑到人家女儿的房间,穿着人家的白衬衫在床边坐着,女方还在床上因为疲惫而睡得死沉。
即便是站在姜正自己的角度来看,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合理的解释能把这种事糊弄过去。
毕竟想用一个谎言来掩盖另一个谎言本身就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尤其是在没有时间充分思考的情况下,被夏华这种聪明人识破也是在所难免的。
考虑到再嘴硬下去也只是徒劳,姜正只好叹了口气,再举手行了個法国军礼,苦笑道:
“好吧,您如果这么认为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这么说了的话,那我就当做是承认喽?”
夏华并没有说是承认什么,不过其实也不需要明说,两人自然心中有数。
姜正这边也在自知无法解释后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摆出一副“要打要罚,悉听尊便”的态度。
然而,夏华却自然没有打他罚他的意思,而是拿起手机打开日历,随口道:
“你认了就好办,时间的话……就定在你们毕业的第二天吧,也就是一年半以后。”
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时,姜正先是一愣,然后连忙问道:
“等等?什么时间?什么安排在我们毕业的第二天?”
“明知故问,当然是你们两个举办婚礼的时间了,早点举办早点省心嘛。”
夏华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手机日历,点头道:
“那天虽然不算是什么良辰吉日,不过反正我们家也不在乎这些,而且恰好还是周六,更容易邀请亲朋好友,不错。”
看到夏伯母居然突然开始给自己跟沈云衣敲定婚礼日期,姜正真的是人都傻了。
他自认自己的思维跳脱水平在当今天下罕有敌手。
可这又是谁的部将?也太夸张了吧?突然就开始布置婚礼了可还行!
反应过来的瞬间,姜正连忙摆手道:
“等等,夏伯母,这是不是有点……”
“怎么了?你是那种很在乎良辰吉日之类东西的人吗?不太看得出来啊。”
“不是良辰吉日的问题,是……”
“是你亲戚那边的问题?你不想他们来的话就不邀请好了,到时候会场里起码有上千人,少十个八个没谁会在乎的。”
“也不是我家亲戚的问题,而是……”
不等姜正把话说完,夏华便挑眉道:
“事到如今,你该不会想说什么不想跟云衣结婚之类的话吧?”
“这……这个……”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已经足以让她身为女儿家的名誉毁于一旦。”
夏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床檐上轻轻的敲击,产生一种有节奏的压迫感。
“要弥补这名誉的缺失,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请你肩负起责任来,明白吗?”
说句实话,姜正其实还是有点怕夏华的,尤其是怕她的眼神。
最关键的是,眼下自己还是无条件理亏的那一方,那就更不敢说个“不”字了。
但是.......结婚?她要我跟云衣结婚?认真的吗?
想到这里,姜正不禁低头看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位跟自己认识了十年的少女如今就躺在触手可及的床上。
姜正甚至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起伏,能够看到那窈窕线条在被子下展露出的优美弧度。
对于姜正而言,沈云衣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是他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至交好友。
两人的感情并不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情况,而是“恋人已满,但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姜正自然也想过哪一天两人会不会因为某些契机而捅破那层窗户纸。
然后正式成为情侣,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顺带生几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啥的。
但话虽如此,他却总感觉那不是今天的事,也不是明天的事,而是未来的事,可能发生在遥远未来的事。
可今天夏华突然出现的事件却不单单是帮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还顺道给人一脚踢进了结婚的人生坟墓里。
一步到位,连杀带埋,这一套丝滑的小连招真是打得姜正措手不及,比之前被狼人背刺还措手不及。
怎.......怎么办?夏华伯母很有主见,她决定了的事是很难更改的,而且我现在有理也说不清啊。
不过仔细想想,虽然说是说是要我跟云衣结婚,可那也最起码是一年半以后的事了。
在这一年半如此漫长的时间里,谁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所以........要不然就姑且先答应下来,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再说?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姜正迅速思考了几秒,这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很好,夏华见他点了头,脸上本来严肃的神情这才变得柔和起来。
然后这位未来丈母娘上下打量了未来女婿一番,笑道:
“对了,想当我夏华的女婿,知道最重要的要求是什么吗?”
“……要对云衣好?”
“这是基本要求,连提都不需要提。”
“……懂得经营生意,能打理家族的买卖?”
“生意方面有专人在负责,到你打理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急什么。”
“.......您还是明说吧,我实在是想不到。”
“你呀你呀,还真是一点都不开窍。”
夏华闻言叹了口气,指了指姜正的裤子,又指了指他的鞋子,叹气道:
“首先最重要的当然是调整一下你的着装品味,要不然成天穿得跟个土包子一样,云衣怎么好意思带你出门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