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睡眠不足之故,头微微胀痛。
妆镜前,即便扑了厚厚一层粉,也挡不住我眼下的乌青与疲惫。
“娘娘。”莺儿轻手轻脚打理着头面,小心翼翼说话,“丽太妃娘娘昨晚疯疯癫癫在后园跳舞,不知怎的,一失足跌进井里,直到凌晨时才被人发现。”
我点点头,连叹气都懒得叹一声,只说了声,“也是个可怜人,该怎么葬就怎么葬吧。”
莺儿扶我起身,步履缓缓来到立地铜镜前。
“给小皇子下毒的乳娘,就让她陪丽太妃娘娘一块走吧,也免得路上太过凄凉。”
“是,娘娘。”莺儿低眉顺眼应了一声,正要退出门去。
我的视线忽而落在铜镜侧面,架子上,心情震荡的同时,瞳孔亦蓦地一缩。
“那是什么?”
莺儿一愣,抬头随我视线望去,一脸狐疑从架上取下个小香囊。
“是香囊,怎会挂在这里?”她费解,刚想低头翻看香囊,我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过。
莺儿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娘娘恕罪。”
我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手里的香囊,深吸一口气将它翻转过来。
是它,是我亲手所绣的香囊,说不上多精致,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无论过多少年都不会忘。
那支孤零零的木兰,如今看来甚是扎眼。
我突然忆起当年,她一颦一笑的模样。
——正色幽香不减,与冬兰并秀结心知。
好像如今这一切,都已离我远去。
“听说平康郡王也去魏州府游玩散心了?”
“是,是的娘娘。”
“她生了个女娃?”
“是。是啊。”莺儿有些战战兢兢,不知为何娘娘忽然提起这些。
这些年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读不懂自家小姐。
每次看她,就仿佛隔着一层薄雾,完全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准备一份厚礼送去魏州府吧。”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多好的朋友啊,就这样被我亲手弄丢了。
“还有,让人把布置在魏州府苏宅附近的人手都撤回来。”
莺儿一惊,蓦地抬头。
今日只是退回香囊,他日,她可就要取我项上人头了。
这个香囊,是警告,也是宣示。
皇宫内苑又如何,像她那般风一样恣意的人,还不是来去自如。
她是想告诉我,别耍招,大内高手这种东西,她丝毫不放在眼里吧。
我苦笑一声,抿唇垂眸,“去把皇儿带过来。我们要去参加大典了。”
未来,注定只有我一人,走这条荆棘满布的路。
我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这样一路走下去。
不靠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
我翻开香囊,取出那张字条,将之付之一炬。
恭喜你,选到自己想走的那条路。】
迎着晨光,我一步又一步,端庄自持走了出去……
我要做一支,即便寒冬腊月依然永不凋谢的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