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道歉,柯慕青没等到,但杨袖芳等到了。
杨袖芳松开手缓缓蹲下身子,捂着脸,将头埋在膝盖上哭。
她的哭声先是微弱细小,而后再也压制不住,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有时候,硬着骨气,就是为了等一句话。
杨袖芳便是如此。
吴寡妇和吴保康见不得她哭,两人一左一右搂着她。
“孩子,嫁到我们家委屈你了,是娘没用,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吴保康忙道,“不怪娘,是儿没用,儿没让娘子和娘,还有孩子过上好日子,是儿拖累了你们,叫你们跟着儿一起过苦日子。”
吴保康很自责,是他坡脚不能和别人家儿郎一般。
他干活比别人费劲儿,很多零工根本不要他。
他这样的残躯想找个师傅学个手艺也没人要。
他身子不好,孩子像了他,也从小体弱多病。
“娘和夫君都极好,我自嫁进门,你们都待我极好,日子虽然苦,可我却知足。”杨袖芳抬头一边擦眼泪一边伸手扶婆婆和丈夫。
“我苦是因为我没有一个疼我怜我护莪的娘,我的苦都与你们无关。”杨袖芳摇摇头,
“当年婆母给柯家七两银子聘礼,可我却一文钱没带回来,这些年你们都没有说过我一句不是,反而时常宽慰我。”
杨袖芳哽咽着,“我知道感恩,也知道满足。”
能哭出来就代表情绪还能宣泄出来。
柯慕青也擦了眼泪,走上前抱住杨袖芳。
“以后娘会疼你护你怜你。”
杨袖芳没有说话,还有些别扭地推开这个怀抱。
但到底没有再赶人。
柯慕青赶紧喊杨继业和杨济民把给杨袖芳的东西搬进去。
杨继业和杨济民这下不敢喊吴保康帮忙了,两兄弟进进出出好几次才算把东西搬完。
“你家小子呢?怎么没在家?”柯慕青坐下以后才问。
“我们要下地没人看孩子,我姨母刚才过来把孩子接走替我们照看了,一般会等下午日落我们归家后再把孩子送过来。”吴保康解释。
吴寡妇道,“我妹妹家就在你们家袖香附近。”
“那一会儿我去袖香家的时候再过去看看你们家小子。”柯慕青指了指一堆东西最上面的饴糖道,“这是我们村买的饴糖。”
“看这纸包应是瓜叔家的,瓜叔家做的饴糖最香了,小时候阿翁他们常常买给我们兄弟姐妹吃。”杨袖芳低声呢喃,“难为娘还记得我们姐妹几个爱吃瓜叔家的饴糖。”
杨慕青汗颜,原主还真不记得这事了。
得亏杨双双那丫头嘴馋,这才凑巧带了饴糖过来。
“娘这些年还是不曾去外祖家吗?”杨袖芳忽然问。
“昨儿就去了。”柯慕青忙道,“今儿就特地来看看你们姐妹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