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生闻言,明白何炜是打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让特务营的炮兵唱主角,遂兴奋的说道:“营长,你放心,这两门山炮绝对拉的出,打的响,我回头从我炮兵连里面凑点人出来,弄几个炮手把这两门山炮熟悉熟悉,等上了战场绝对不带拉稀的。”
陈信生说着,又用略带鄙夷的眼神看着这两门四一式山炮,说道:“要我说这鬼子也不阔绰啊,这两门山炮保养的很好,不过也是十年前出厂的老炮了,我在军校时学的就是博福斯,像鬼子这炮我还真有点看不上。”
何炜讪笑道:“你看不上?咱那是买的,鬼子是自己造的,而且鬼子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山炮,日本人最新的九四式山炮战斗性能非常不错,只不过来不及换装,而且我估摸着这两门山炮是日本人步兵联队下属联队炮中队的东西,肯定不会是最新最好的火炮,而且日军部队的装备水平也不一致,在联队炮中队装备四一式山炮的日军绝对是精锐,咱们可得小心对付着。”
四一式山炮对在军校开始就学进口博福斯山炮的陈信生而言那肯定是一万个看不上眼,可何炜因为穿越者的优势,对日军的装备水平却是有相当的了解。
日本也不是什么富裕国家,其各个部队的装备水平也残次不齐,其陆军师团分为常设和特设两种,一般来说,常设师团的步兵联队装备的火炮是四一式山炮,九二式步兵炮和九四式速射炮,而特设师团步兵联队装备的火炮则是老旧的大正十一年式平射炮和曲射炮,当然,日本这个穷逼帝国主义的诨号也不是白给的,事实上就这个标准也不能百分之百的做到。
很多特设师团乃至于常设师团的步兵联队因为装备不足,都没法做到把联队炮按照如上标准配备完成,不得不把日俄战争时期的老旧三一式山炮拿来充数,有一些日军师团甚至将这种三四十年前的落后火炮一直用到了四十年代。
而按照何炜的记忆,自己要对付的第十六师团却是正儿八经的常设野炮师团,装备好,火力猛,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接着,何炜又看到这两门四一式山炮旁边还有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又问道:“这步兵炮能用吗?”
陈信生苦笑着摇摇头:“瞄准具,水准气泡和炮闩都给打坏了,完全用不了,不过七十毫米的步兵炮弹倒是缴获了不少,弄了小二百发,可惜了,只有炮弹,却没有火炮打。”
“无妨,回头我找人改一改,看能不能改成地雷用。”
正当陈信生为九二步兵炮损坏感到可惜时,特务营步兵第三连连长胡兆武风风火火的向何炜跑了过来,身后还差不多跟着一个排的士兵,扛着一堆麻袋,箱子,有一些士兵还将上了刺刀的步枪扛在肩膀上,枪上挂着各种鸡鸭鱼肉,大蒜青菜等,活脱脱一副鬼子进村的德行。
“营长,我们从鬼子的辎重车上搜出来不少粮食补给,有几十箱干面包,还有不少牲口和青菜,估计都是从老百姓家里抢出来的,这些玩意怎么处理。”
何炜看了看,即说道:“干面包我们自己留下,其他的东西分成两份,一份自己留下,另外一份送给九五六团,让各连特务长和炊事班把东西领了,告诉弟兄们,今天打了胜仗,晚上吃肉,到时候别忘了把战车连,汽车部队还有配属给咱的那个山炮连的弟兄都叫上。”
“得嘞。”
胡兆武吆喝着组织士兵们分东西,许多听到有肉吃的士兵们也跟着欢呼雀跃,大声叫好,一时间,附近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话分两头,日军那边可就惨了,当通过飞机丢下的通信筒得知了麾下的第三大队疑似全灭之后,步兵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立刻下令部队急行军向前推进。
在获知这个消息时,除去震惊,其实片桐护郎心中还是存有一点点侥幸,毕竟,飞机丢下来的通信筒中也没有使用百分百肯定的措辞,而且空中侦察也不一定就能确定地面上的尸体就是第三大队官兵,加之对日军加强步兵大队级别部队战斗力的自信以及自我安慰心态的加成,片桐护郎还是认为步兵第三大队大概率没有遭到全灭的厄运。
可当部队开进到那场伏击战的战场时,面对着上千具第三大队官兵的尸体,还有第三大大队长富山之助少佐那死不瞑目的遗体,片桐护郎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点希望的泡沫也随之破碎。
被震撼到的不仅仅是片桐护郎,还有日军第九联队上下全体官兵,在第三大队遭受伏击的战场上,将近两千名日军官兵挤在一起,有的在公路上,有的被挤下了公路,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四处都是尸体,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四处都是被打坏的步机枪,公路被鲜血和残肢断臂所染红,更可怕的是公路左侧的旷野上分散着数不清的,嵌夹着红色肉泥的战车车辙印,那里的情形要比公路上还要悲惨上一百倍,至少公路上的第三大队官兵尸体还有很多是全尸,武器也多仅仅是损坏。
可公路左侧的尸体几乎全都成了肉泥和肉饼,大多尸首分离,脑浆遍地,甚至有的压根就只是一团浆糊,连个人型都看不出来。
莫要说什么收拢尸体,就是连辨认核实战死官兵的尸体多半也做不到,第九联队的官兵当然知道这些第三大队的战友是遭遇了战车,类似的场景他们也是见过的,不过那多半是中国军队被己方的战车碾压,而今却是换成了他们的战友被中国军队的战车肆意虐杀蹂躏,此情此景,带给第九联队日军官兵的心里震撼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将近两千名日军官兵就那么干看着,愣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声来,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日本崇尚佛教,笃信佛教者众多,而日本的和尚也要当兵,一些当兵前是和尚是日军甚至拿出了佛珠默默念起了经文,开始卖弄起了在肆意杀戮中国军民时全然不见半分的假慈悲。
而又过了几分钟,一些从震撼的思绪之中脱离出来的日军新兵则纷纷开始呕吐。
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脸上早就没有了血色,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子为步兵第三大队大队长富山之助合上了双眼,又放眼望去,看着周遭的场景,看着尚未和中国军队展开正面对决就已经遭受当头一击士气顿减的部下,片桐护郎突觉喉头一甜。
接着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大吼道:“该死的中国军队,此仇不报,我枉为帝国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