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说书摊上,秦琅喝了一口微凉的茶,又缓缓摇头:
“…不对,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剑平县的这半个月以来,其实我也算身在江湖。”
“哈哈哈,非也非也!”
“?”
听了秦琅的说法,说书老头忽然笑了两声,旋即摇头晃脑起来:
“少侠须知,江湖之偌大!武林之厚重!你一腔赤心,身怀武艺,该去的终究不是眼下这样的小江湖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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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偌大…
武林厚重…
日暮西陲,秦琅盘坐在青牛岗上的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摩挲着师姐给的《心魔录》,心中若有所思。
……
如今薛贵已死,《心魔录》上还剩最后一人。
此人是当年重伤师姐,害她隐居天山养伤至今的元凶。
很显然,她跟师姐一样,也是个很大很大的大高手,跟薛贵之流有着云泥之别。
师姐对她的憎恨也毋庸置疑,亲口嘱咐秦琅,将来找到这个“大贱人”的时候,不仅要拿下她,还要把她创立的一个什么山头给彻底抹平。
……
“琅儿,将来你寻到她,一定要犁其庭!扫其穴!把那大贱人和她手下的那帮小贱人,全部送上天!集登极乐!一个不留!明白吗?!”
“谨遵师命!”
……
犁庭扫穴者,斩草除根也。
师姐对这《心魔录》上最后一人的深仇大恨,可见一斑。
但话说回来,且不说此人神出鬼没,除了一个叫【南宫琢】的名字以外,连师姐对其的记载都少的可怜。
关键是,以秦琅现在内力都要从头练的武功水平,显然不可能一根筋地去茫茫人海中寻找那样一位大佬。
这样一来,自行闯荡江湖,在江湖中磨砺身心,就成了秦琅现在最合理的选择。
然而,如今说书人的一番话,又让年轻的少侠对所谓的“闯荡江湖”产生了一丝茫然和忐忑。
……
诚如老头所言,区区一方剑平县,只是很小很小的小江湖。
半个月前,秦琅在这小江湖里成就了少侠之名,杀了薛贵,如今其尸首应该也送到了青州府。
再有半个月,赏银下来,置办了兵器马匹,便是天高任鸟飞。
届时的秦琅,若是继续呆在这方小江湖里,扪心自问,既不符合自己的心气,恐怕也对不起天山师姐的期望。
那么如果离开了剑平县,秦琅又该何去何从?
他应该去哪里,体验所谓的江湖之偌大,感悟武林之厚重呢?
……
这个年纪的浪子,总会对未来感到迷茫。
秦琅望着天边的霞光,同样也有些多愁善感。
而就在他正准备闭眼,继续打坐宁神的时候,却忽见远处的天际线上,似乎有余晖拉长了一抹疾驰的掠影。
“驾~!驾…!”
“?”
不待他起身远眺,一匹白马沿着官道由远及近,不消片刻,便在一阵尘土飞扬中堪堪停在了秦琅身前。
秦琅皱眉还未细察,紧接着,腿上蓦地一沉一暖,旋即又是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面,低头一瞧,竟是个美妇人不偏不倚坠马入怀,一袭粉衫染血,鼓鼓胀胀的衣襟半散开来,内里一圈白布裹胸上,用正楷写着两个胖乎乎的大字:
【江湖】
“……”
世事无常,少侠秦琅明明方才还在感慨江湖之偌大。
谁知下一刻,这偌大的江湖竟然就自己寻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