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终于到了...”
张白雀拄着拐杖,喘着粗气,纵然双腿又酸又麻不断发出抗议,哪怕汗水像瀑布那般从脑门渗出,即便疲惫都快要压塌了眼皮,但他仍旧挤出了一抹微笑。
抬眼望去,壁立千仞,两座巍峨的高山,被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所分离,就像是口口相传的故事中,仙神抄起比山还要巨大的斧刃,一斧劈下。
放眼远眺,白云悠悠,山峰之上绿荫成林,夹着的寒意的山风一吹,恰如绿色的树海泛起涛涛波澜。
见此情形,张白雀深深呼吸,手攥成拳,胸中仿若有无边无际的自豪之情,就算是冷风如刀,也影响不了一丝一毫,他说:“张飞燕大王...某...某不负你的所托,终于穿过重重险阻,来...来到了这太行山...黑山之上...”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大喝在张白雀身后响起。
“呔!来者止步!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等地界!”
张白雀心头一颤,不过并非是惊慌,而是一喜,他暗道:终于来了!
他赶忙高举双手,向身后那人表明自己并无敌意。
“好汉好汉,某并无恶意,某是有件买卖想与各位好汉商谈!”
身后的来者似乎并不是一人,有人念念叨叨:“这口音好生耳熟,听着倒像是常山之语”,然而他的伙伴不为所动,而是厉声道:“慢慢给乃公转过身来!”
“诺!”
张白雀慌忙转身,第一眼瞧见的折射着寒芒的两柄长枪,那两柄长枪正对着他的胸膛,只要他稍有异动,长枪就能在第一时间刺出,夺走他的性命。
而手握长枪的两人,面色黝黑,身着破旧的短褐,勉强算得上是精壮男子
“敢问两位可是黑山义士?”张白雀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面相随和的人点点头,面相严肃,皱着眉头的人厉声问道:“不错我等正是黑山渠帅张牛角先锋!你是何人?”
张白雀深深吸气,他脸上浮出笑容,那欣喜的模样,就像是离家的游子再度归乡!
“两位好汉,我乃是常山人,之前某姓褚,后改姓张...因县中官吏横征暴敛,我看不惯官吏,故而将其杀之,这才不得不远遁他乡...我的叔父之子便是...”
说着说着,张白雀居然声泪俱下。
两人沉默不语,带有浓重常山口音面相随和的男人率先打破沉默,他长叹一声,“唉。”
“所谓何事?”另一男人依旧皱着眉头,只不过话音变得柔和了几分。
谈及此事,张白雀竟然挺起胸膛,不卑不亢的说道:“我是为了吾主而来!”
“你主?你主是何人?”
“徐州,张飞燕!”
“什么?”
两人皆露出惊愕之色,就连沉稳随和的男人都不禁失声,难以置信的看着张白雀,张飞燕之名如雷贯耳,混迹在太行山脉的他们也有所耳闻,似乎是说张飞燕得到了大贤良师的传承?
面相严肃之人,冷哼一声,“贼子安敢冒充张飞燕使者!”
就在他正欲刺出一枪时,面相随和之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满脸不解,“为何拦我?”
面相随和之人压低嗓音说道:“若此人真是张飞燕使者呢?方才的话语,怎么说都有三分是真!依我看不如用布条蒙住双眼将其带回山寨,让渠帅他们再做定夺!”
“...善。”面相严肃之人,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白雀坦然说道:“来吧!”
于是乎面色随和之人,掏出一块破布条子,用布条蒙住张白雀的双眼,后又用一根绳索绑住双手,通过绳索拉着张白雀朝着大山更深处走去。
张白雀面色平静,仿佛波澜不惊,之前他嘴里的话,抛开地名和姓以外,说的没有一句真话。
什么看不起官吏,什么为了义事,出手杀掉官吏,都是他信口胡诌而来。
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并不奇怪,只不过他没有仗义直言,更没有杀官泄愤,相比于这些,他只想赚钱。
全因最初他手头紧,没有钱财,见到斗鸡走狗,花天酒地的大族子弟,心生向往。
奈何世道不算太平,连天子都在卖官鬻爵,像他这般空有力气,毫无家势之人,也没有什么门路赚取钱财。
故而苦思冥想,想了一日又一日,好在皇天不负,终究被他想到一门稳赚不赔的好买卖——抢劫!
说干就干,他纠集一帮少年,混迹在白山黑水之间,准备抢抢过往的商人和官吏,来充实充实自己的腰包。
然而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想法变为现实,他就得知徐州的大山里,有着张飞燕这么一号人物。
每每听到张飞燕三个字,他心莫名其妙的跳动快了几分,似乎是某种悸动。
左右的兄弟坦言道出心中的猜测:“莫非是仙神在提醒大哥,此人对大哥尤为重要?”
张白雀思索再三,觉得很有可能,于是多方的打听,总算是探明张飞燕的信息。
读完张飞燕过往经历的他,满目诧异,喉结情不自禁的滚动,吞下一口又一口的唾沫。
张飞燕...居然赢过了郡兵?!
就连当地大族都拿他毫无办法?!
即便是路上被抢了也只能将怨气吞进肚子里?!
此外凡是出力者皆有报酬,凡是去过之人都说一声好?!
越看张白雀越是心惊,既然张飞燕如此厉害,想来跟着张飞燕定然能够吃喝不愁,大富大贵!
故而张白雀领着弟兄翻山越岭,辗转多地,才加入到张飞燕的麾下。
为张飞燕办事的时日里,张白雀似乎明白了张飞燕为何能够成事,此人每每身先士卒,得到财物也会按出力的多少分配,绝对不藏私,甚至是训练山上的同伴都很有一套。
一见不合就大打出手,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张飞燕这里几乎绝迹,与山下大族周旋时,屡屡获胜,实在是令人敬佩。
故而,联络黑山军之事,他拍着胸脯毛遂自荐。
只可惜徐州离黑山距离并不近,途中更是关卡重重,一路闯来到最后独剩下他一人。
“到了。”
随着面色随和男子的话音响起,蒙住张白雀眼睛的破布被摘下,绑住手腕的麻绳也被解开。
张白雀得以重见天日,他一边活动活动手腕,一边目光四飞,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显然这是一间用来议事的厅堂。
厅堂很大,一次足以容纳上百人,至于陈设...确实没有什么足以称赞之处,倒是坐在主位之人屁股下裸露出一角的虎皮,令人眼前一亮。
那人便是张牛角?
张白雀用余光打量着坐在主位之人,那人身高八尺,生得五大三粗,满脸的横肉,配合着瞪得浑圆的眼睛,就好似寺庙里的怒目金刚。
下一刻,这尊‘怒目金刚’开口了,“我名张牛角,乃是这方渠帅,你便是张飞燕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