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蛮王孟获投降之事,再匪夷所思,也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七日后,刘备和诸葛亮,就在成都蜀王府内,接见了蛮王孟获。
“小王孟获,拜见蜀王!孟获愿率南中地区,三十六寨七十二洞,四十余万子民,向蜀王投降。蜀王的仁义之名,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还请王上展无边之仁慈,开宏大之天恩,接纳我等愚钝之民,共享太平盛世啊!”
咚!
咚!
咚!
一个二十来岁,身材壮硕魁梧,耳朵上戴着一对硕大的铜耳环的蛮人,恭恭敬敬得跪倒在刘备面前,连磕了三個响头。
“呃……”
刘备和诸葛亮相视一眼,心中一阵腻歪:刚下定决心压榨蛮人扩充实力,人家就主动投降了,这可怎么搞?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主动投降之人,总不好太苛刻吧?刘备“仁义“的金字招牌,总不能一点都不要吧?
刘备疑惑地问道:“尔等南中蛮夷,屡次侵扰汉家百姓,孤最近确实有征剿之意。不过,这不是还没出兵吗?尔等怎么就主动归降了?”
“吾等哪里敢等到王上真的出兵?”孟获苦笑道:“吾等虽然被华夏视做蛮夷,但是在南中地区,这么多年的蛮汉杂居下来,吾等岂能不知道天下大事?吾等知道,华夏有秦王姜耀崛起,灭异族无数。吾等知道,姜耀如今已经是华夏第一诸侯,与包括王上在内的华夏诸侯定下了铜雀之盟。吾等更知道,王上刚把益州到氐人灭了,财产尽数没收,所有人等贬为奴隶……真等到王上出兵南中那天吾等再归降,不嫌太迟了吗?”
刘备道:“还是有些不对。你们南蛮,不是有高山密林,无数瘴疫,可以做仗恃吗?怎么就料定,若是与孤开战,必然会战败呢?”
“吾等还真是一点信心也无。”孟获无奈道:“还是那句话,吾等对汉人太了解了。所谓高山密林,无数瘴疫……充其量能给汉人的大军,造成些麻烦,增加些伤亡而已。王上若是心意已决,不顾伤亡,全力南向,吾等是绝计抵挡不住的。向王上投降,才是吾等唯一的出路。”
“尔等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刘备若有所思,沉默片刻。
孟获生怕刘备不允,着急加码道:“吾等已经听说了,王上和天策秦王之间的协议。三年内要向天策秦王姜耀,献上五名美人。这前三年的美人,就由我们南中蛮人包了。实不相瞒,我们南中带来洞洞主,据传乃是火神祝融的后裔。带来洞主有一女,名叫祝融焱,不但身份尊贵,而且颇有姿色,有我们南中第一美人之称。天策秦王见了,肯定会满意的。”
刘备微微挑眉,道:“哦?祝融焱既然有南蛮第一美人之称,你这个蛮王就没动心吗?”
“小人当然动心了。”孟获涩然道:“实不相瞒,小王已与那祝融女定下了婚约,只待明年就要成婚。但是,当此我南中四十余万子民生死存亡之际,小人哪还顾得了区区一个未婚妻呢?”
刘备淡淡地点头,道:“原来如此。”
“王上!王上开恩啊!”见刘备还不松口,孟获再次加码,道:“只要王上,不将我南中族人贬为奴隶,让我们干什么都行。实不相瞒,南中之南的十万大山之中,还有无数蛮夷。与我们接近的蛮夷,我们可以替王上劝降。与我们距离远的,我们愿为前锋,帮助王上剿灭。我们南中蛮人对王上忠心耿耿,能帮助王上成就伟业。用作奴隶,实在是太过浪费了啊!”
“用作奴隶,太过浪费?”
刘备终于动容,道:“你们果然愿意为本王前锋,对付你们的同族?”
“什么同族?华夏人将南方所有异族,都称为南蛮。但是,在小王眼中,只有南中地区之蛮人,可以看做同族。更南方之人,越向南方和我们面貌、习俗相差越大,再远一些,甚至连语言都不通……怎能看做同族呢?”
“说得也有些道理。”刘备扭头向诸葛亮看来,道:“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叹道:“现在,微臣主要有两大感慨。其一,天策秦王虽然做了大汉朝廷的掘墓人,但是单单一个铜雀之盟,就对我华夏功莫大焉。其二,想不到,孟获区区一介蛮王,比我华夏多少英杰,明白我华夏蕴含的伟力啊!”
这是诸葛亮的心里话。
虽然,他不可能知道,在历史上他得“七擒”孟获,才能让南中蛮人心服口服。
但是,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如果没有铜雀之盟,华夏军阀混战,征服南中地区的蛮人得多么困难,得有多少反复。就算是华夏一统,如果朝廷讲什么“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南中地区的蛮人桀骜不驯,也不会这么容易归附。甚至很有可能,在某些愚蠢当政者的施策下兴旺发达起来,反而成为华夏的心腹大患。
现在可好,在天策秦王姜耀的影响下,华夏展露出咄咄逼人的扩张姿态。南中蛮人不但痛痛快快地跪了,而且成为了华夏扩张的一大助力。
刘备道:“所以,吾等接受南中蛮夷的投降?”
诸葛亮道:“理应如此。”
当然了,虽然孟获主动归降,不可能再把南蛮普遍贬为奴隶了,但也不可能给他们太好的待遇。
很快地,蜀王刘备关于南蛮的法令就制定出来。
其一,三年内,所有南中蛮人,必须放弃蛮族服饰,改穿汉家衣冠,学会基本汉语。
其二,严禁南蛮内部通婚。南蛮贵人子侄,可以参加蜀王怯薛军。其余男蛮,只有参加蜀王仆从军,立下功劳,才能获赐女奴,繁衍后代。
其三,虽然南蛮大多身处高山密林之中,很多地方既不大好移民,也不大好均田,但是所有山林及其主人,必须登记在册。按照山林大小,物产丰富,缴纳税收。
没错,就是税收。
不贬为奴隶,已经是王恩浩荡了,不征税怎么可能?
蜀王刘备现在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而且,南蛮现在虽然生产力不够发达,但是可以收税的好东西还是很多的。在历史记载中,诸葛亮“七擒孟获”,恩威并施,每年都能从南中收取大量的“金、银、丹、漆、耕牛、战马”,“军资所出,国以富饶”。
现在刘备是以征服者的姿态统治南中,收取的赋税至少是诸葛亮到两倍,甚至三倍。再加上强令南蛮种植甘蔗,卖给天策军得到收入……粗略算起来,刘备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财力,养活十万大军了。
“这就是铜雀之盟的威力啊!不费吹灰之力,就多了四十多万人口,精锐的南蛮仆从军,还有这么多的税收!以此为基,吾刘备,定能在十万大山中打下一片大大的基业。”刘备美美地想着。
不管怎么说吧,抄作业谁不会啊?刘备对南蛮的政令,基本采用了姜耀对凉州羌人的政令。只是刘备没有姜耀那么多忠心耿耿的不打任何折扣完成任务的手下,所以单从条文上来讲,温和一些而已。但在具体行事上,却未必会比天策军温和。
三个月后,在孟获的积极配合下,南中蛮人全部纳入了华夏的掌控之中。
包括祝融焱在内的五名美人,也在刘备使者简雍的护送下,到了洛阳城。
没错,现在姜耀还在洛阳。
从表面上看,姜耀的铜雀之盟,解决了华夏内部的争端。现在,他应该身处白河州,指挥天策军继续进攻贵霜,或者向西进攻安息。
但是,实际上,账不是这么算的。
铜雀之盟后,曹操向东征讨高句丽,孙权向南征林邑,刘备灭氐人、征南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