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镇东军要保持六花阵军阵的完整,必须步兵队列交替前进,行进的速度不快,暂时还威胁不到凉州军的中军。但是,凉州中军的大人物们也已经慌乱不堪了。
“怎么办?要不要退……退一退?”
邯郸商在朝廷体系内,拿捏张猛拿捏的死死的,但论起打仗来,就远不如张猛了。
见此状况,腿肚子都转筋,用颤抖的声音向韩遂发出了建议。
军阀杨秋的表现,也比邯郸商好不到哪去,附和道:“对啊,打不过就走。咱们骑兵为主,大不了……退……退回凉州老家去。”
“退什么退?”
成公英(韩遂心腹)厉声喝道:“虽然咱们骑兵以为主,打不过可以逃。但三百里的萧关道多么狭窄逼仄?镇东军衔尾追杀,咱们有多少人能回凉州?”
“四散奔逃也不行。”马腾沉声道:“镇东军有两万骑兵,咱们四散奔逃的话,不过是给人家各个击破的机会罢了。谁生谁死,只能听天由命。”
马超冷笑道:“要不,就留下一支部队断后,拼死掩护其他人撤退?杨秋,你来断后吧。或者是你,邯郸商?”
“我……我们……”邯郸商、杨秋对视了一眼,缩了缩脖子。
“还是尔等?”马超又向其他凉州大将看来。
“……”凉州诸将不但不敢答话,反而纷纷避开马超的目光。
很简单的道理。这些凉州大将,有汉人大豪,有羌人某部首领,有拥兵自重的军头……其实是大大小小的军阀。马超和韩遂在凉州声望甚高,这些军阀一般情况下的确会听他们的命令,但危急时刻就不一定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马腾和韩遂,甚至连率主力退后几里,暂避镇东军的锋芒,都不愿意考虑——后退的命令一下,谁知道哪个军阀受不了沉重的压力率部逃命,进而引起全军的总崩溃呢?
“所以……”
韩遂道:“就此退走,是下下之策,不但万不得已,吾等不能行之。”
杨秋道:“那咱们到底怎么办?”
“老夫这里有個计较。”韩遂道:“镇东军最强的一点,就是姜耀本人了。双腿马镫,让他一万破曹操三万大军。抛石车,让他轻取河东郡。还有今天这古怪的大阵,让咱们无从下手……这些东西,恐怕都是出自姜耀本人的谋划。”
邯郸商道:“那……那又怎么样?”
韩遂胸有成竹地道:“但与此同时,姜耀又是镇东军最弱的一点。他崛起的速度太快,没有兄弟,没有儿子,连肝胆相照的臣子都没有,甚至没有正妻,只有几个抢来的女人做小妾。军中和他关系最近的,不过是一个莽夫姜修,官位还不高。你们想,姜耀如果死了,镇东军中,谁能服众?恐怕不用咱们攻打,他们自己就能杀个尸山血海了。”
马腾心中一动,道:“所以,韩老儿你的意思是,咱们找机会杀了姜耀,反败为胜?但是,姜耀在镇东军军阵的重重保护中。咱们如果能攻破镇东军的大阵,还用得着杀姜耀?”
“这有何难?”韩遂道;“吾等凉州诸将,要和姜耀阵前说话,他会不会应允?”
马腾道:“应该会应允的。姜耀又不是文弱书生,总不能连阵前说话的胆子都没有。但是,阵前答话,双方至少距离一箭之地。而且,姜耀身边,还会有重将保护,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本来就是千难万难之事,却是咱们的一线生机。”韩遂向马超看来,道:“马超贤侄,你是不是和姜耀交过手?”
马超傲然道:“没错。当初我为大军前锋时,出萧关道不久,就和姜耀对上了。这厮虽然也算悍勇,但他不是我的对手。”
韩遂道:“那再加上阎行呢?你们二人联手,多长时间,能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姜耀?记住,此事万分紧要,马超贤侄,可以料敌从宽,却不可大意轻敌。”
马超仔细想了一下,字斟句酌地道:“我估计,半刻钟就够了。最多,不超过一刻钟。”
“好!那就按照一刻钟算。”韩遂道:“老夫与西域贸易,手中有三十匹汗血宝马。咱们将全军的好手集中起来,骑上这批汗血宝马。到了那时候,吾等其他人,突然袭击,有心算无心,拼死拦住姜耀身边的护卫一刻钟。你和阎行,不惜一切代价……取了姜耀的性命!”
“汗血宝马?莫非是传说中的天马?”
“想不到,安羌将军(韩遂的官职)还有这么一个撒手锏!”
“好!有了这批汗血宝马,咱们和姜耀拼了!”
……
凉州诸将面面相觑,喜形于色。
所谓汗血宝马,就是最为优秀的大宛马,速度奇快,神骏异常。
当初,汉武帝为得到汗血宝马,曾经愿意用黄金铸就的金马来换。大宛不肯,汉武帝劳师远征,连征两次,花费四年时间,损失十万大军,才得到了千匹良马,其中真正能称得上汗血宝马的不过三十匹。汉武帝得到这三十匹汗血宝马后甚为高兴,以“天马”称之。
只是后来,这些“天马”不断杂交,渐渐地泯然诸马。
没想到,这韩遂不显山不露水,不声不响地也弄到了三十匹汗血宝马。
马腾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暗寻思,恐怕韩遂弄这些汗血宝马原本的目的,不是对付姜耀,而是对付自己或者儿子马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