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侯已经站在原地干咽了十几下,舌头上都刮不出半点唾沫星子,可他还是沙哑着嗓子,
“当然要看了,我不会像你一样,还没结束就认输。”
荣义一怔,头皮顿时开始发麻,好像那个颓然低着头坐在工位上痛哭的自己又出现在了眼前。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咬得牙根子生疼。
洪苟看了黄侯一眼,把他的那张照片放大,
他没有去从边缘开始看,而是直接从人像开始看起。
逐渐放大的图像慢慢能看到像素格子,大家从刚开始的不抱期望变成了感到不对劲。
随着画面的移动,人像与背景衔接的地方展示出来的时候,人群中爆出了一声声惊喝,
“卧槽!”
“歪日!”
“丢——!”
...
大家愕然发现,这样照片里的人物细节好得令人发指,而且颜色出现大幅度的转变之时,衔接的很自然。
这已经不是谁更好的问题了,而是这张图片的人像细节上面,比原图都要来得细。
“黄工,好细啊。”
“好细,真的细。”
黄侯的眼睛因为长时间没有眨而微微发红,他看着这张图片,心里的震撼只比他们更多。
这跟他做的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他敢肯定。
虽然他相信奇迹,但这已经是偷天换日了。
现在听着耳边的细,细,细,
他开始笑了。
是一种感觉荒唐的笑,里面没有半点的得意,只有纯粹的快乐。
这件事情,真的很有趣啊。
黄侯捧着肚子大笑,将周围的人感染到了。
大家都露出了笑容,那种巨大的压力释放感让所有人都觉得放松。
人类的共情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怎么总感觉你们是在骂人呢,黄工哪细了?!”
“哈哈!”
洪苟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几乎没有的笑意。
荣义一脸呆滞,嘴里喃喃着,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将架在装置上还没拿下来的手机一把摘下,
颤抖着手不断拍摄着黄侯大笑的样子,
做着垂死挣扎。
随后他打开相册,放大看着细节,面如死地无力垂下手,
手机也脱离了控制,随着重力落下,嗑在了瓷砖地上。
大家听到声响,纷纷转过头来。
“卧槽,这可是原型,别弄坏了。”
一个人眼疾手快地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
所幸手机的质量很不错,只是边框有了一点凹印。
“哎哟,这照片有点意思,洪工,快快快,投放到大屏幕上!”
很快,一张张黄侯捧腹大笑的照片就被展示了出来,
那副滑稽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在这个苦闷的夜晚得以欢笑。
“哎哎哎!快删掉!”
那个捡起手机的人夺过鼠标,
“哎哟,别急嘛,看看效果。”
只见他把黄侯的鼻子放大,大家清晰地看到他露出来的半截鼻毛和鼻子黄色皮肤的交界处,过渡圆滑。
“哇,这效果,无敌咯。”
“黄工,你这鼻毛很性感哦。”
他们都很兴奋,只有黄侯已经快爆炸了。
“快点给老子删掉!!!”
其乐融融的场景总会有人无福消受,
荣义悄悄地从门口溜了出去,他回到工位,拿上贵重物品便黯然离开了。
门外,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路过,
言祖听着这些人在叫喊着赶快去看大发明,然后从自己身边视若无睹地越过去,汇聚在一个房间里。
使得他也有点好奇是什么大发明。
他也跟着人流过来看看,但只是探头看了一眼房间内就把头收了出去。
这些人怎么这么爱玩文字游戏。
一根鼻毛而已。
虽然是有点大,而且也是毛发,还有点反光。
他来到办公的地方,现在这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言祖毫无阻碍地就走进了黄侯的办公室里面翻找着他的工卡。
这个死宅大叔是真的不靠谱,他居然不告诉自己这班车要工卡才能坐,
而且不止是班车,这电梯上来居然也要刷工卡,导致他刚刚在楼下一阵好等。
在这六亲不认四下无人的地方,自己一个普通高中生,要是走回去就太危险了。
他稍微感应了一下,然后用死鱼眼看着架子上面的那个御坂美琴手办,
轻轻拿起手办,黄侯的工卡就被压在了下面。
言祖觉得,这可能不只是随便放在这里这么简单。
因为他最近老看那两对小情侣战斗,所以知道,
有些人是喜欢被踩的。
他拿走了黄侯的工卡,悠哉游哉地晃荡着离开,越过那个房间的时候,还有断断续续的求饶声和笑声。
“各位都是我的大哥,今天这图别流出去,我求求啦!”
言祖稍微感应了一下心声,
【一会就建一个没有黄工的群...】
【早就有群里面没你了。】
【要做什么样的表情包呢?】
言祖的脚步微微一顿,这些人确实是很有意思的。
这件事情平息下来之后,黄侯出来以后看着荣义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很不平静。
虽然还有活没干完,但是已经没有心思了,
他拿起放在桌前的那个华威watch2,在手里不断地把弄着,
“哎,算了,下班。”
“美琴酱,哥哥要下班咯,明天再让你踩~”
“咦?我卡呢?”
黄侯几乎把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还跑到外面去找了一顿,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不会是荣义那个家伙把我的卡给顺了吧?
刚刚升起的一点怜悯和悲哀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幸好你拿的是我的卡,你要是把我的美琴拿走,我把你给剁了!
黄侯捧着美琴手办,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卡没了还能再办,这手办没了,再买的还能是一样的嘛?
玩够了之后,他报了个失,等着明天早上工作人员上班给自己补,
随后披上西装外套,坐电梯离去。
“都三月份了,怎么还这么冷啊,哈嘁!”
他瑟缩着身子,两手抱着手臂,走在园区内,
从这里走到外面打车,还要整整三十分钟。
虽然身子很冷,但是他的内心却并不觉得苦闷。
今晚,真的很痛快。
后来,大家就再也没见过荣义,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
也跟这天晚上的事情脱不开关系。
他的那个防抖“技术”同样也是很有价值的,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公司不太乐意放人了。
公司以为荣义是想带着技术跑路。
再加上以前的合同里都会有些小陷阱,而荣义签合同的时候也没有细看,所以被卡得死死的。
最后,公司给出了解决方案,
要么赔违约金,要么签署竞业协议。
荣义最后是赔了违约金,但好像听说,对方知道这回事之后,也反悔了。
最后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