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玫瑰庄园(五)深夜来客(1 / 2)笑讽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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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片欧式风格的墓园,时间正是夜晚,一排排惨白的墓碑整齐地矗立,就像大地长出了牙,松动的泥土便是溃烂的牙龈。

一座高大的神像竖在墓园中央,洁白莹润的外表被猩红的月光涂抹上一层釉色,放在胸前的双手捧着一抹鲜红的物什,刻毒而刺目。

齐斯闲庭信步地走过去,耳后忽然传来“唰”的一声。

他应声转头,只见一根白森森的手骨从土壤中破土而出,在猩红的微光下像极了带血的玫瑰。

“真漂亮。”

齐斯屏住呼吸,生怕惊扰难得一见的美景。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骨弯曲指尖插入泥土,借着地面的支撑将自己整个身体一寸寸拖出,如同酒神宴会上荒诞离奇的舞蹈。

手骨扭动着,挣扎着,许久也没能将自己从土地里拔出。

齐斯好心地走上前,拽住手骨的手腕,卯足了力气,像拔萝卜似的将其往外拖。

骨头断裂的“咔嚓”声突兀地响起,好像记忆里第一次制作标本时,不小心弄断了父亲的指骨。

梦里的一切都是混乱而朦胧的,并不美好的回忆没能触发等量的悲伤,很快就被眼前的幻景压下。

手骨光洁如玉,美得摄人心魄。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将其据为己有,齐斯笑弯了眉眼。

然而下一秒,团簇的灰雾便占据了全部的视线,一阵狂风油然而起,吹得他向后飞去。

后背撞到实处,全身一个激灵,齐斯在床上睁开了眼,和头顶斑驳着草芽和黑斑的天花板看了個对眼。

“当——当——当——”

门外的钟声节奏均匀地敲响。

凌晨三点了。

齐斯将自己从美梦做了一半被打断的不爽中抽离出来,很快意识到之前沈明建议的“什么都不要想,继续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和“不要想粉红色的大象”一样离谱。

他立刻将右手搭上自己的左手腕,就着脉搏数起了秒数。

头顶响起轻轻巧巧的脚步声,像是木质拐杖的敲击,又像是踮着脚的舞步,听在耳中细细碎碎,如同有蚂蚁在心脏上爬一样难受。

齐斯留意到,楼上的脚步声明显和安娜小姐的脚步声并不相同。

那声音更轻飘些,颤颤巍巍的,给人一种随时会脚一软摔倒的联想。

不是安娜小姐,三楼还有别人?

会是谁?是鬼怪还是活人?

齐斯侧头看了眼身边的林辰,这货呼吸声均匀,晕得很实诚,没被吵醒。

头顶的脚步声又响了一阵,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

大概过了半分钟,一阵相同步调的脚步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

——楼上的东西下来了。

齐斯屏住呼吸,睁着眼盯着门的方向。

轻微的杂沓声在楼道间徘徊,接近又远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却又不紧不慢,如同漫无目的地散步。

那声音在某一处停住,紧接着,寂静中响起了敲门声,轻柔缓慢的“叩叩”响动在楼层间飘散。

如果齐斯没记错的话,被敲响的是叶子和邹艳所住的1号房间的房门,就在他这间房的斜对角。

她们两个大概都睡着了,敲门声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门外的东西敲了一阵门,等不到回应,只得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宣告放弃。

脚步声再度响起,却调转了方向,这次有了目标似的,几秒间便由远及近。

“叩叩叩。”

熟悉的敲门声落在齐斯的房门上,频率和先前那波别无二致。

知道楼道间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和自己只有一扇门的距离,齐斯反而冷静下来。

他小心地从床上坐起,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阵阵浓郁的花香在空气中凝聚,门缝间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硬生生挤了进来。

齐斯转动右手腕上的手环,冰凉的刀片弹出,被他捏在两指之间。

“叩叩叩。”门外的东西又敲了三下门,然后静默地站了一会儿。

始终没有等到回应,脚步声逐渐远去,门缝间的怪声也一瞬间停了。

齐斯微眯着眼,将呼吸拉得绵长而轻缓,几乎与身遭的寂静融为一体。

果然,下一秒,那本应远去的脚步陡然折了回来。

赫然是杀了个回马枪。

“你睡了吗?”

门外响起女人的声音,轻柔纤细,含含糊糊如同梦呓。

听起来是安娜小姐的声音,却又有些失真,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齐斯不声不响,指尖牢牢扣住刀片。丝缕的紧张感刺激不合时宜的兴奋,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你睡了吗?”又一次发问。

现在的情况很明确,夜晚保持清醒无疑意味着危险,只是不知危险会以何种方式降临,是否会不讲道理地破门而入。

从始至终,齐斯一直在心里默数着秒数,因此直到现在还能准确说出具体时间——凌晨三点十一分二十七秒。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门外的鬼怪才无法直接对他下手。

“你没睡对不对?让我进去好不好?”门外的“安娜小姐”柔声说着,似劝诱,似恳求。

齐斯扫视过系统界面上的一条条规则,目光停在第四条处。

【4、不要拒绝安娜小姐的要求,尽量满足她提出的一切,安娜小姐讨厌不听话的客人】

满足安娜小姐的要求,难道真的要开门请她进来?

不过,门外的真的是安娜小姐吗?

【5、安娜小姐喜欢穿红色的裙子,穿红色裙子的安娜小姐是可以信任的;如果看到穿黑色衣服的安娜小姐,请尽量和她保持距离】

客房的门上连个猫眼都没有,怎么判断门外的安娜小姐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晚饭时的违规还可以用“法不责众”加以辩解,现在还违规,几乎等于对着老天说“我想死,别救了”。

齐斯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果断决定继续装死。

毕竟,门外那位明明是在请求,请求和要求怎么能混为一谈?

而且“尽量”本身不就是可做可不做的意思吗?

齐斯认为自己的逻辑没什么破绽,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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