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闹到这样的地步,又该如何收场?
只听见那个厉害士子身边的人高低错落地喊着: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读圣贤书,圣人的教诲,竟半点没学进去。”
“底耶散不过是谌离人腐朽我芮国的武器!只想着堵截底耶散,不想着抓其祸根,终究是徒劳!”
“治标不如治本!擒贼要擒王!”
“当废除禁海国策!修船舶,练水师,以抗谌离!”
“说得对!当废除禁海国策!修船舶,练水师,抗谌离!”
......
相较于窗外的喧闹,屋内倒一片静谧祥和。
“东家,酒热好了。”仲尔躬身为崔礼礼的白玉酒盏中斟满温热的酒汤。
崔礼礼接过仲尔递过来的桃花酿,艳粉色的酒汤,煞是惹人垂涎,一口饮下,不烫不凉,刚刚好。入口润泽,入腹回甘,满心的桃花香气。
元阳靠在窗边叹了一口气:“别是有人唆使?”
“唆使倒也有可能,不过——”崔礼礼又让仲尔满了一盏,端在手中笑道:“士子嘛,有士子的风骨。我这样的人,没什么风骨,谁也唆使不动。”
苏玉点点头,出身士族,听着激昂的对话,不免忧心忡忡:“这事闹得太大,只怕难以收场。”
“不会的。”崔礼礼摇摇头。
元阳转过头来问她:“为何?”
“我方才看了,那群人中,大多是士子,学子只占少数。”
学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而士子,虽有风骨,却又受着家族制约,正如苏玉的家族一般,顾首顾尾,总有要保全的。
想到此,元阳与苏玉又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南北外忧不止,若再添内患,只怕芮国要大乱。
天黑上灯之前,纪夫人神采奕奕地回来。窗下论道的人早已散去。
临上马车,元阳突然问道:“过几日,皇后要办春日宴。你们可收到帖子了?”
纪夫人和苏玉并非家中主母,自然不可能收帖子,崔礼礼更是没资格。
元阳有些失望。她非皇后所出,皇后要请谁,她也不能左右。
众人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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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面圣出来的傅郢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自从得了圣人的话,要风光大赏崔礼礼,他烦恼不已。
要说崔礼礼这丫头实在不懂事,好好一个救驾之功,不知道要个有利于门楣的赏赐,偏偏要一个“独善其身”的牌匾,说是想要“不嫁之身”。
听听,这是一个好人家女儿该有的想法吗?
刚才圣人又过问了此事,可这“独善其身”牌匾是亘古未有的东西,没有先例,又是自己的外孙女,办得太奢侈,容易被人诟病,办得太差又怕惹圣人不满。
有个文官见到他,上前来贺喜,又见他面带难色,便问道:“如此喜事,傅大人为何如此作难?”
这人与傅郢有些交情,傅郢便把难处说了。
那文官思量了片刻,说道:“傅大人何不去问问陆家那个?这御赐的四个字,都是他定的。如今他是御前红人,自然更通圣意。”
怎么把他给忘了?傅郢双眼一亮,连忙谢过。想着去岁中秋陆铮也来过崔家,也算有些私交,转身便去寻陆铮。
陆铮就等着傅郢来问,故而早早就坐在拐角处的抄手游廊下喝茶。
傅郢一说,他畅意地笑了:“这有何难?贞节牌坊是什么规制,这就是什么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