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草长莺飞。
崔礼礼在家中恹恹的。
傅氏看不下去,偏生这段日子各家送来的画像,连她都看不过眼,如何拿得出手给崔礼礼看?
陆铮长得实在是好,寻常男子哪里又入得了女儿的眼?
寻了一个艳阳天,傅氏拖着女儿出门散心,走了半晌,最后去了浮思阁。
“平日里少吃扬州菜,我倒听说扬州菜式甚是精致香甜。”傅氏坐了下来。
春华跟在一旁,欲言还休。
这间屋子,姑娘与陆二也来过。
去岁夏日,姑娘和她遇到劫匪,被韦不琛所救,似是破坏了绣使的布局。陆二说有话要问,就约在此处。
春华偷偷观察着姑娘,好在崔礼礼脸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母女俩坐在窗边,随意点了几道菜。不想遇到了傅家主母王氏和三姑娘。
她们站在店外就认出了崔家的马车,便进来寻。
自从公主生辰宴崔礼礼气坏了何聪后,王氏再不曾登过崔家门,傅郢更不曾出现在崔家。
王氏一问店家,就找了过来。
傅氏只得站起来让人加碗筷,又亲自给王氏斟茶:“母亲请用茶。”
王氏握着茶盏,点了点头:“你也坐。”
三姑娘跟在王氏身边,看向崔礼礼:“表姐安好。”
崔礼礼懒得应酬,只随意支吾了两声。
王氏白白的脸上,渐渐有了几分不悦的神情。妾生女养的女儿,家教自然是欠缺的。和自己家姑娘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王氏看向傅氏:“听说你也在准备给她议亲?”
傅氏不知王氏究竟何意,只垂首说道:“是,先随意看看。也不急。”
“不急?”王氏淡笑着,“都十七了吧?还没人家。”
傅氏转而问:“三姑娘有着落了?”
“已选了几家,这个月就定了。”王氏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傅氏,毕竟姓傅,出了岔子牵连的是傅家人,“其他的我没有要嘱咐的,只一点,你们要避开许家人。”
傅氏垂首:“是,母亲。”
说着,窗外一阵嘈杂。崔礼礼探头去看,三姑娘也探头去看。
恰好看见一群绣衣使者骑着马在闹市中疾驰而过。百姓们忙不迭地躲闪着。撂翻了小摊,又掀倒了挑子。
三姑娘一看见绣使就想起那次见韦不琛,他说拔指甲掀头皮的事。睫毛抖得厉害,似是又要哭出来,看看崔礼礼又忍住了。
王氏道:“如今京城里到处都是抓人的。若不是今日要置办她相看的衣裳,我也不会带她出门。”
太后薨逝下葬后,京城里乱了套,说是有人进京告御状。状告一个李姓之人卖官又杀了当地的几个农夫。告御状的是农夫们的遗孀,农妇拖儿带女地进京,逢人就哭诉,很快就将这李姓官吏的事迹传了个沸沸扬扬。
听起来与许家没有什么瓜葛。绣使抓了之后,一查,这姓李的竟是吏部下放到地方的官员。再一查,李姓官吏又是许家的连襟。这样一来,李家许家都抓了不少。
崔礼礼没有说话。农妇们多是大字不识,连路引都未必能办的下来。地方官衙能由着她们进京,想必是有人暗中襄助授意。
王氏看看傅氏一脸低眉顺目的模样,倒也舒心,便说道:“我想着三姑娘的事快定了,上次送给韦副指挥使的画像,不好再留在人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