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关氏叹了口气,“那你们走吧,我这老太太自己吃喜酒去。”
崔礼礼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夫人。”
正转身要走,却听见有人远远地喊道:“崔家娘子,还请留步。”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崔礼礼识得他,是县主府的人。
“崔娘子安好,县主托小人来传话,既然来了,不妨请进去吃一杯喜酒再走。”说罢,他看向远处站在县主府大门外迎客的清平县主。
关氏见她面色不太好,正要开口,崔礼礼却抬起头:“好。多谢县主。”
管事笑脸相迎:“贵客,请随小人来。”
关氏见自己家的傻小子似有话说,便率先跟着管事先走。
陆铮走在崔礼礼身边,低声问道:“你可以不去。”
崔礼礼抬起头,笑笑:“我可以的。若白手男子来了,我们正好也可以一举擒获。”
县主府门前,清平县主穿着缂丝牡丹纹的对襟袍子,白脸红唇,端站着看向拾阶而上的崔礼礼,她左眉的痣一跳:“崔娘子。”
那声音又生硬又冷漠,和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崔礼礼眼眸缩了缩,扬唇道:“恭喜县主。”
身子有些怯懦,后腰却得了一分热热的助力。
陆铮站在她身后,袍袖宽大,挡住了稳稳地扶着她的手。
心中稍安,她又道:“原本只是路过,不想承蒙县主亲自相邀,不甚荣幸。只是来不及备下贺礼,还请县主海涵。”
清平县主冷声道:“路过皆是客,还请进吧。”
崔礼礼福了福,提着裙摆,举足犹豫了片刻,才跨过那道门槛。
隔世再见,县主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什么变化。
还未入厅,就听见门外鞭炮炸开了花。
长街上人声鼎沸,鞭炮喧嚣。崔礼礼一怔,眼睛有些涩。
这鞭炮声,锣鼓声,像是在恭贺前世的她嫁得如意郎君,又像是在恭贺今生的她逃脱人间炼狱。
很快迎亲的轿子落了地,沈延先翻身下马,再去挑帘牵扈如心。
红红的两个人,一人扯着红绸的一端,在人们的恭贺声中,缓缓跨过门走了进来。
崔礼礼下意识地往陆铮身后一躲,生怕他们身上的红衣碰到了自己,就会把自己带走。
陆铮负手在她身侧,见她眼眶微红,关切地说道:“你若不想看,我就带你出去。”
她坚定地摇摇头:“我没事。你仔细留意那人。”
扈如心盖着鲜红的盖头,背后的烧伤还未痊愈,身形有些僵直。
沈延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光彩,被新郎的红衣衬得惨白如纸。他一瘸一拐地牵着扈如心往堂内走去。
崔礼礼察觉出了异样,低声问道:“他怎么看着不太对劲?”
陆铮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得意地挑挑眉。示意她等着看一场好戏。
堂上坐着县主和佝偻的县马。两人冷冷淡淡地看着沈延和扈如心,由着礼官唱那三拜之礼。
“礼成——”
礼官高声喊着。
扈如心从蒲团上爬了起来,缓缓直起了腰,后背的伤在那一通叩拜之后,似是裂开了,又疼又痒。她顶着盖头,只等着礼官喊一句“送入洞房”。
这时县主府外马蹄声骤起,有人喊道:“圣人有旨——圣人有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