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早一些就好了。谢敬才心中叹了一句。谌离使臣都走了。前些日子太医局的老友就来说过,要给谌离送一批药材,其中就有白花蛇。
他微微皱眉,显然对陆铮提出的药材买卖有所顾虑。他轻轻放下酒盏,目光在陆铮的脸上扫过,似乎在权衡利弊。
“陆老弟,你这药材来路可正?”谢敬才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大人放心,这批药材绝对来路正当,绝无半点问题。”陆铮继续说道:“毕竟是我父兄,绝不敢以次充好。只是不能陆某出面,免得被人知道了,反而坏了事。”
谢敬才再明白不过。这种事忌讳自给自足。
但话锋却没有漏出半点玄机:“这药材的事情,我也不能直接插手,你这事,我记在心中了。若兵部需要时,一定告知你。”
陆铮闻言大喜,连忙道谢,决定不再直接追问与太医局有关的事情,以免引起谢敬才的警觉。他端起酒盏,向谢敬才敬酒,脸上露出诚恳的笑容:“谢大人,陆某感激不尽。来,我敬您一杯。”
两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酒宴之后,陆铮借着酒意起身道别,将宅子和女人留给了谢敬才,翻身上马,道了一声告辞。
何景槐看陆铮快马加鞭地走了,回过头看崔礼礼还慢悠悠地走着,似乎对陆铮的离开毫不在意,又觉得不解。
他提着灯笼走向崔礼礼:“崔姑娘,一起走走。”
没有用问句,就是不容拒绝。
这么冷的夜,又没有月可以赏,有什么可走的?
拾叶面无表情地从车上取来厚厚的狐毛斗篷,披在崔礼礼的肩上,这才退回到马车上,不远不近地跟着。
“还是你家奴仆细心。”何景槐有些赧然。
崔礼礼站定,转过身抬头看他:“何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想说月儿的口供,”他决定还是从公事入手,至少师出有名,“她虽然招认了长乐郡主和燕王,但并没有直接指认燕王与底耶散有关。故而我没有直接呈报圣人。”
“何大人的顾虑,我明白的。”崔礼礼低下头往前走,没有月光的夜,只有微弱的昏黄的灯笼浸润着她的侧脸,使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口供之事,不能强求。而且,只要底耶散是扈如心给她的,要查下去总会有办法。”
何景槐看着她,心中有些挣扎,最终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疑虑:“崔姑娘,你......与陆铮关系匪浅吧?”
崔礼礼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几分坦然:“我与陆执笔,只是友人。”
何景槐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些失落。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继续往前走,夜色渐深,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何景槐突然问道:“崔姑娘,你为何要帮陆铮?”银台司奉命查底耶散,这是京城都知道的事。而她设计抓了月儿,显然也是为了查底耶散。
韦不琛也问过这个问题。
崔礼礼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理由。何大人,你又为何帮我?”
何景槐被她问得一愣,好胜心叫他说不出什么别的来:“我自然是为了查底耶散。我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人一马疾驰而来,夜色太浓,那人又披着黑黑的大氅,看不清面孔。
拾叶从马车上一拍而起,提起剑飞身迎向那马上之人。
崔礼礼却识得那匹黑马,叫道:“拾叶,住手。”
拾叶只得将剑势收了回来,紧紧握着剑柄,怒目地盯着马上的人。
何景槐这才看清马上的人是陆铮,下意识地提着灯笼挡在崔礼礼面前,那晃晃悠悠的火光,就像他的心一样,不安、摇摆、忽明忽暗。
“陆执笔怎么去又复返?”崔礼礼仰头看着他。
“刚才走太急,忘了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