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翻身上马:“圣人调他回来,就是查底耶散的。自然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可是,王文升一旦被抓,崔家必然受牵连。何家跟崔姑娘本就有些过节,这样岂不是正遂了何家的意?”
骑着黑马的陆二公子慢慢地道:“何景槐这人聪明又骄傲,不会做栽赃偏袒之事。他做推官久了,对真相就有执着。”
何景槐回京这么久了,似乎一直有点闲,到处闲逛,又逛九春楼,又逛庙会。
人不能太闲。
找些事忙一忙,推官的技艺才不至于生疏。
比如从王文升这里撕开底耶散的口子,直面燕王这种事,就很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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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五,上元节。
几日不见王管事的崔万锦,还未察觉出什么不妥。毕竟年节之时,谁都要休息吃吃酒。
“老爷,今日还要去京郊吗?”傅氏问道。
“不去了,验完了,说是月底前来收马。”
崔礼礼一听,有些急:“您的马不是说没驯好吗?怎么这么快就要收了?”
崔万锦挥挥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才神秘地道:“我这马其实是兵部订的。”
傅氏捂着嘴有些惊讶:“当初在樊城时,你怎么不说?”
“二十年的老主顾了,机密要事,我如何说得?”崔万锦说道,“人家不便出面,”
崔礼礼心中翻了一个白眼:“那你今日怎么又说了?”
“收讫的文书都签了,我就可以说了。”崔万锦顺势还教导起她来,“礼礼,可记着了,经商,最重要的是诚信。尤其是为朝廷办事,我们更不能胡说。”
傅氏不怎么高兴:“礼礼是女孩子,你别总想着让她忙你这些事。”
“你们是缺个儿子吗?”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来,“我可以继承你们的家产。”
崔礼礼心头一惊,这孩子怎么还学会偷听了?抬手就揪着他耳朵,拎了进来:“听了多少?”
“全都听到了,”施昭明得意得很,“说是兵部买的马。你们认我做儿子,我就不算外人。”
崔万锦哈哈哈笑着:“你想得倒美。我崔家的家产只给我女儿。”
施昭明不信:“都当嫁妆吗?”
见他人小鬼大,一脸算计,崔礼礼眉头一皱:“你又盘算什么?”
施昭明对崔礼礼嘿嘿一笑:“你反正嫁不出去,不如等着我长大些,把你娶了。”
“有哪个男人用女人嫁妆的?你去京城里打听打听。”崔礼礼随手一拍他的脑袋。
“我不用!你比我老,等你死了,嫁妆都归我。”施昭明想得颇为长远,“等你一死,我娶上二十房,钱随便我花。”
话音未落,耳朵就被揪得生疼,崔礼礼咬着牙叱道:“盼着我死,你不知道了吧,我死了,嫁妆还要回归崔家的。”
“啊?”施昭明一脸苦相,“你们崔家没有儿子,你们都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归我了?”
一个不太清楚的念头从崔礼礼心头一闪而过,她没来得及抓住,又玩笑般问傅氏:“娘,你当年怎么就没再替我生个弟弟?看吧,这个小毛头,盼着咱们死干净了好霸占家产呢。”
这话倒提醒了傅氏,自己和崔万锦终归有要走的一日,女儿都十七了,婚事仍旧没有着落,越拖越难找,将来真要孤身一辈子吗?
“别来问我,你扪心自问,你在干什么?”傅氏问道,“今日上元节,你是不是太闲了点?”
上元佳节,不是才子佳人相约逛灯会的日子吗?
怎么一个来相邀的人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