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印泥哈了一口气,几人逐一按了指印。取掉宣平侯父子身上的枷锁,又扫了一眼瘫成一滩泥的包宗山,对一旁吓得直哆嗦的犯人们挥挥手,道:“不听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走吧走吧。”
包宗山还有一口气在,拾叶有些犹豫。
昨日韦大人下了命令,让他在旁边想法子别让这对父子说话。可姑娘还有大仇未报。线索就在包宗山心里,他又怎能阻挠?
韦大人为何要阻止姑娘追查?他一定知道是谁要杀姑娘,或许自己可以去问问郭佐使?不可能,郭佐使不可能对自己透露半分。
所以包宗山这口气要替姑娘留着。
只是,若韦大人发现了......
拾叶的手握了握,袖沿的线头没有收进去,那个小小的凸起像是在提醒他,身上穿着的是姑娘亲手做的冬衣。
剑是姑娘送的,习字是姑娘让人教的,唯一一次吃鱼,是姑娘做的鱼糕......
他怎么能背叛她?
身为线人,终有一死。不过是迟早之事。
反正他们那么远,也未必就能知道这头的情形。
他揣着一丝侥幸,捏着石子的手,悄悄松开。
崔礼礼踢了踢包宗山的脑袋:“说罢,说清楚了,我让你速死。”
包宗山嘴唇抖了抖,用尽力气想要发出一个声音,却吹了一口血出来。
崔礼礼皱了皱眉,他若能说,只怕还会被射上一箭,不如留着这口气,交给仲尔:“教过你的,还记得吗?”
“奴记得,”仲尔点点头,伸出手:“借东家金簪一用。”
他执着金簪,对着包宗山后背披着的棉衣一戳,戳破了布料,里面溢出一股奇异的气味来。
黑马闻到这气味顿时有些癫狂。
崔礼礼站起身,拢了拢紫貂披风,拍拍仲尔:“替你和那些孩子好好招呼他。”
说罢带着春华上了车。
春华觉得那个味道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偷看。
只见仲尔拖着包宗山将他半挂在树上,三两下就把他裤子扒了下来,露出光溜的屁股,再将棉衣撕开了些,那黑马闻着味道就冲了过去。
咦——春华皱着眉看得龇牙咧嘴!
这才想起来,那味道是马场里配马时用的药,涂在母马背上,公马就知道往哪里使劲儿了。
“姑娘,您给他那件棉衣里,有药?!”
什么时候的事,她都没注意呢!刚才还觉得奇怪,姑娘怎么那么好心,还给这禽兽送棉衣,原来是这样!
“昨夜连夜缝的。”
“连奴婢都瞒住了。”
“我可没瞒你,”崔礼礼睨了她一眼,“我半夜想起来这点子,你正打呼噜,就没叫醒你。”
又敲敲车壁:“拾叶,回家。”
拾叶一挥鞭子,马车缓缓而行。
“姑娘为何不留着他一口气,交给临竹拷问,说不定能问出来。”春华问道。
“要杀我的,终究还会再来。何必去寻。”
刚才那箭明明可以射死她,却只杀了宣平侯。看来对方还暂时不想要自己的命。
崔礼礼看着手炉上的喜上眉梢图,觉得真真是应景:“我看到他这样死,当真痛快!”
春华又掀开帘子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见包宗山像麻袋一般挂在树干上,浑身是血:“姑娘这主意,好是好,就是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您的主意。”
陆二要知道姑娘如此彪悍,不得吓得捂着屁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