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几个小学子挪了步子,虞怀林抬起手,拦住他们的去路,十分不悦地看着这些没有定力的小学子们:“你们被她蛊惑了!”
小学子们扯了个勉强的笑:“虞师兄,要不您先候着,我们先去问问何师兄。去去就来。”
人稀稀拉拉陆陆续续地走了。
独留下虞怀林站在雨中。
崔礼礼站了起来,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携着傅氏回了宅子。
进屋卸下脸上厚重的粉,又换一身干爽的衣裙,重新梳了头发。崔礼礼又去看傅氏。
林妈妈正变着法地夸她:“夫人刚才那一声骂,顿时就把这些酸秀才给镇住了!”
崔礼礼笑着进来:“女儿这辈子,可第一次听见娘骂那么难听的话。”
“我以前只觉得内宅妇人心黑。如今才知道,这些十几岁的毛孩子,也已经学会怎么磋磨女子了。三言两语,就把你往小妾上逼。”
傅氏仍生着气,靠在椅子上,手里绞着一团乱七八糟的线,一想到这群学子还报了官,又忐忑起来,
遂又问道:“官府那边是怎么回事?”
“公主早就料到会有人以此事找茬,已知会了京兆府,此事本就是何聪自己跳出来当小丑,怨不得我。”
傅氏还是不放心:“何聪官不大,但地位不低,在圣人面前也是有份量的。”
崔礼礼拍拍她的手:“他若只针对我,公主倒也不会亲自整治他。公主生辰,他非当着那么多人,挑守寡的事情说,放在圣人那里,也是过不去的。”
门上的仆妇来报:“夫人、姑娘,门外的人还没走。”
“娘,你歇着,我去看看。”既然不愿意走,她倒可以和他多说说话,兴许能帮上自己一个忙。
崔礼礼到门口一看,那虞怀林还倔强地站在门前,伞不知被谁带走了,从头到脚都是雨水。不由笑着道:“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回头得了风寒,何四也未必回来看你。”
虞怀林一抬头,见她换了衣裳,面色红润,便知刚才她是在示弱,愈发愤恨:“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崔礼礼撑着伞,走到他面前,借给他一半的伞:“我若没记错,你老家是苏杭一带开酒垆的?”
虞怀林心头又是一惊,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出身商户,花光了家中积蓄,辗转过继到远房的一户农家,这才有了考学的机会,他拼了全力寒窗苦读,为的不过是摆脱过去的身份。
“其实何家一早就查清楚了你的出身。”前世何四姑娘没少说他。
虞怀林皱着眉,抿紧了唇看她。
“他们知道?”
“你太想进入何家了,对你来说那就是跃了龙门,连我这样的无知妇人都能看出来。何聪能看不出来?定然是要查一查的。”
崔礼礼抬起头直直看进他倔强的眼睛,“何四姑娘又不是何家嫡长女,你才华出众,太学翘楚,为何就不愿意配你呢?你定然以为是看不上你的出身。”
“不是吗?”
她浅浅笑了:“这世上既有鱼跃龙门,也有龙行浅滩,不是他们看不上浅滩,而是你这浅滩里没有他们要的东西呀。”
虞怀林的眉头绞得更深,质疑她跟自己说这几句话究竟有什么目的。
要帮他?绝不可能!他可刚带着人围了她家,将她骂了一通。
要害他?可她说的又字字都戳在心上。
“你又有何阴谋?”
“你先回去想想何家需要什么,”她探出手,拉起他的手腕,将伞柄放进他手中,“想不通,可以到九春楼来找我,我们互帮互助......”
正巧,这一幕落入不远拐角处的一双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