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崔礼礼,赖氏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地大喊着:“你干的好事!你赔我女儿!”想也未想,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愣是被仲尔冲上来硬生生地抓住了:“贵人,请高抬贵手。”
崔礼礼之前就觉得奇怪,高慧儿治病,始终是高主事出面,按理说女儿治病,母亲更应该上心一些。如今看了赖氏,算是明白过来。
果然是本种啊,有其母必有其女。
“高夫人,”崔礼礼冷眼看她,“高姑娘病了这许多年,你们放纵她四处肆意妄为。任她纠缠陆执笔,中伤他人名声。陆执笔苦不堪言,他可找你们赔过?”
“我想着高姑娘可怜,试着治一治。可没收你们一钱银子,全凭着高主事的人情,如今高姑娘不再发疯耍泼,你们倒还不认了?”
“怎么,是要我们赔你们一个耍泼打滚的姑娘吗?”
赖氏的手腕被仲尔抓得生疼,听到这话,另一只手又抓上来:“我家姑娘之前生龙活虎的,现在这样,都是被你折磨的!!”
高主事连忙来拉:“你冷静些!大夫都说了,慧娘只是受了些刺激,过几日就会缓过来。这样不比到处惹事好吗?真要闹得所有人都鸡犬不宁,你才高兴?”
“再说,上一次那姓林的小子不辞而别,我们没告诉她,慧娘的病情不就加重了吗?这次陆铮走,又不说,你不怕她的病再加重?”
“陆铮真走了吗?”
“真走了。”高主事点着头回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那个问题是躺在床上的高慧儿问的。
忙拉着赖氏围过去:“慧娘,你可还好?”
高慧儿躺在床上,眼泪不住地从眼尾滑落,浸入发间。
“他也走了,是吗?”
赖氏捏着帕子替她擦泪:“慧娘,他走就走了,娘给你买几个面首,九春楼的小倌,那几个陪你练字的,你看上谁了,娘给你买回去,都给你买回去,一直陪着你!”
说着,她又指向仲尔:“他,他,你喜欢吗?”
仲尔闻言,吓得退了一步,又退一步。这是又要被买走吗?这女贵人看起来和之前的富户差不多,都是会折磨人的人。刚才她要打东家,他伸手拦了,要是被买走,多半又要被磋磨。
崔礼礼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高慧儿直直躺着,目光落在空中,眼泪仍是不住地流,喃喃自语:“怎么就留不住......为什么他们都要走......我哪里不好......”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都是他们不好,”赖氏啜泣着,“他们不好!他们都是坏人!负心薄情的坏人!”
哈!崔礼礼笑出了声。有这样的母亲,难怪高慧儿会得痴病。觉得自己天下最好,所有人都对不起自己。
引得赖氏恨恨地回头,瞪了她一眼,又对高慧儿道:“走,慧娘,咱们不呆了,咱回家!”
高慧儿挺直着身子坐起来,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崔礼礼:“他心悦的是你吧?”
“陆铮吗?”崔礼礼想了想,摇摇头,“他喜欢的是他自己。”
陆铮这个人,有些特别。
看似处处留情,实则处处都没有留心。
有时候看着像是在撩拨,有时候看着像是想要占有,只要你上前一步,他立马就缩了,很怕被人给套住脚步。
这样想起来,她和他倒是一样的人。
可再仔细一想,他俩又不一样。
“不管你是好是坏,他喜欢的都只是他自己。”她肯定地道。
“你呢?”高慧儿声音也很空洞,“你心悦他吗?”
“我跟他可不一样,”崔礼礼笑眯眯地道:“我就比较善良了,我喜欢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