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应了声,又跑了出去。
崔礼礼看向韦不琛:“我记得第一次见韦大人时,就问过您一个问题。我问大人,直使衙门的案牍库里是否存有我的生庚。大人没有回答。”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是绣使将我的生庚给了县主吧?”
韦不琛心中一沉,不是绣使,就是他,是他亲自交给县主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所以是你们绣使为我铺的路啊。”崔礼礼灿然一笑,笑容消失得很快,“是你们欠我的。”
韦不琛有些怒了,又一把抓住她,忽的听得远处有人谈笑,怕被人发现,只得将她拉回到葡萄架下,高大的身体恰好堵在阴暗之处。
“是我将你挑出来的,”也不知道跟谁赌气,隐藏许久的话,他竟说了出来,“对你这样的人,有那样的出路,已经是你的福分。你还要怎样?”
竟然是他!
想不到,兜兜转转,竟是他将自己推入那火坑的。
崔礼礼的眼眸中尽是恨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才道:“韦指挥使曾救我的命,我一直记在心中,想着要怎么还。原来,已经还过了。”
用前世的十八年,用她的命,还过了。
“哟,我好像来得不巧啊。二位花前月下的,这是在私定终身吗?”陆铮的声音凉悠悠地从身后传来,话虽如此,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还有点想加入进来。
“陆大人专程跑一趟,可是有事?”崔礼礼轻轻拨开韦不琛的手,走出葡萄架,“吃过饭了?”
陆铮的目光在她和韦不琛之间徘徊了一阵子,才取出元阳送来的信:“你看看吧。”
借着月光,她读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只惨然一笑。
收九春楼,退画像,买小倌,宴请元阳,火烧马场,几次险些丧命,讨好指挥使,到头来,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
命运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再次朝她碾压而来。
崔礼礼抬起头,看向韦不琛的眼神更加森然。
将信拍到他手中:“拜韦指挥使所赐,我这样的人,有您替我铺路,得了这天大的福分,当真应该是感恩戴德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后院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甚至好几次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给绊倒。
踉踉跄跄地,最终还是摔在地上,小路上的鹅卵石,一颗一颗地凸着,像是地狱中厉鬼的牙齿,撕咬着她的身体。
她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抵在石头上,掌心传来的剧痛使她无比清醒。
这条路太难了……
但她重活一世,又怎能放弃?
一道影子覆盖在她头顶,用脚尖轻轻顶了顶她的腿:“喂,你别是哭了吧?我这人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尤其是漂亮女人。”
崔礼礼抬起头,眼底没有湿意:“你怎么帮?要我用什么还?”
陆铮蹲下来戏谑地看着她:“行啊,还算知道规矩。要不你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