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当初明明捡的是一个软萌可爱的小肉丸,怎么一眨眼,变成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绿儿畏寒,怎可衣着如此单薄”她蹙眉。
“我好像感受不到高冷了。”
绿儿刚回来那阵子,很调皮,偶尔借绿的名义作威作福,但却总是吃亏时多。
绿就很荣幸的被“欺负”过两次,一次他用两块杏云糕骗了小家伙的平安符,另一次则是逗他呡了两口梨花酿,小绿儿醉得东倒西歪,后来就着她的衣袖席地浅眠,为此,绿儿还同他生了好一阵子闷气。
有绿儿陪着真是好呀,绿偷偷想。
她揉揉绿儿的头发,心情大好,连她额上上的头饰硌到她的胳膊也没察觉。
她突然就不想追究过去了,如此这样下去,也很好啊。
绿儿虽然珠圆玉润委实可爱,却时常犯傻,她想,一定要绿儿聪明一些,可不能随便被人骗了去。
而玲珑正窝在清都温暖的怀中打盹,舒坦的侧身露出了白茸茸的小肚皮,清都好像忽然就理解了符荷为何会生气。
宫宴觥筹交错,帝后离席,气氛忽然松泛,玲珑深吸一口气,起身献舞,衣袂蹁跹,广袖流芳,连清都都不禁痴了几分,回过神时,玲珑一舞毕,正向他行礼。
“可否向仙君讨个赏赐?”她狡黠地笑道。
“所求为何”清都有些难过,莫非真是看上了哪家小仙?
“玲珑烦请仙君折一枝梨花相赠。”
“嗯”清都怔愣,随即笑答,“这有何难?”当真从袖中拿出一枝梨花赠她。
宴罢,她有些局促不安地跟在他身后,他身形一顿,背上传来一股冰凉的触感,大概是她的角撞了上来。
“你不日便要下凡历劫,这枝梨花我以灵力灌养,不枯不败,可聊以睹物思人。”
她闻言小心翼翼地环住的腰身,他震了一下,听她道:“我心悦你。”
他像对待一个稚子般拍拍她的手,“等你历劫升仙,再来同我探讨七情六欲。”
章莪山细雪纷飞,玲珑知晓自己是狰,凶性极强,原先有仙君压制,并未显现,是以留在寸草不生的章莪山最妥。
远山春和景明,小径红稀,她呷一口酒,插在坛中的梨花清香袭来,或许明年三月便能再见仙君了罢。
醉意翻涌,她眯眸浅寐,梦中那枝梨花化成仙君的模样,将她拥在怀里。
清都看着怀中粉颊泛红的小家伙,叹了口气,他怎么舍得将他一手养大的肉丸子拱手他人呢?
暮宁是被一阵酒香勾到山下的。
章莪之山,无草木,多瑶碧美玉。
她活了不知几百年,总是待在山上,捡了几块碎玉,换了一坛子梨花酿。
这酿酒的是个男子,他告诉她,取米半斤,梨花一两,加水五瓢,存在坛中,埋于树下,来年春取出,这梨花酿便制成了。
方晏因酒而生,树下的梨花酿不知埋了多少年,他吸收天地灵气,化作酒灵。
他刚刚将酒挖出来,便有红衣姑娘跑了过来,她身后有五尾,头上有角,要不是这张脸好看了些,他保证不会将梨花酿卖给她。
好吧,其实他是看上她腰间碎玉罢了。
暮宁欢喜地抱着酒坛子回了山,她觉得此等美酒应该留着慢慢品尝才是。
只是她还没喝上梨花酿,便有隔壁山头的狐妖找上门来,顺便还扔了一个人过来。
而此人正是方晏。
她赔了狐妖几块灵玉,狐妖这才罢休,将始作俑者留在了章莪之山。
方晏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收了她的碎玉后,就凭着脑中的记忆去寻故人。
只是他误打误撞进了狐妖地盘,又不小心吞了狐妖刚练好的丹药。
要不是他机灵,将怀里的碎玉当成暗器扔了出去,他就早去阎王殿报道了。
狐妖一眼认出这是章莪之山暮宁的东西,便将他五花大绑当做“送礼”找上门去了!
暮宁觉得本来养个闲人,是件很亏本的事情,可见方晏天天给她酿酒喝,便也默许了他待在这里。
她的记忆中也有这样一个人,天天为她酿酒。
那时,她还是不谙世事的狰,只是想待在那人身边。
她每日将山上的碎玉送给那人,甚至还将两人的名字刻在了碎玉上。
一为暮宁,二为方晏。
方晏是酒灵,他不知自己为何而生,只知道他生下来便叫“方晏”。
大概是他脖子上半块碎玉上刻着“方晏”二字吧。
他记忆中有那么一个红衣姑娘,面容模糊,只是她的笑天真烂漫,让人忍不住不断靠近。
可是,他每每想要多想想的时候,便会晕倒,所以后来干脆也不想了。
暮宁以为爱便是生命的全部,她生下来便是为了遇见他,可是,她错了。
爱,不是全部,它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人有生老病死、爱恨别离,而她是狰,拥有漫长的岁月。
她想要的很简单,可是,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方晏最近总是梦到穿着红衣的俊俏男子携着新娘子来到喜堂,正要拜天地的时候,那红衣姑娘闯入直接杀了所有的人。
他记得那女子只留下一句话,“方晏,你负了我,我便教你付出代价!”
她的笑声疯狂凄惨,让他无端心痛。
暮宁听说,他死了,死在了梨花树下,他将她送的碎玉摔成了两半。
她强行留住他的魂魄,又将他酿的梨花酿埋在树下,等着百年之后,他们再相见。
方晏觉得暮宁此人实在是太难伺候,天天要喝梨花酿。
他抱着刚酿好的梨花酿送到她身旁,她依旧一身红衣,折了梨花枝扔到酒坛子,笑着,“方晏,以后天天为我酿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