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摆手,笑道,
“那只是上古谣传罢了。”
怪物扑了上来,
“还是说,你一死人间方可大旱?”
她没有动作任凭怪物利爪穿破自己心脏。这一天她早有预料,那个大人很早前就说过,这是他们逃不开的轮回。
“你竟没有法力!”
她和绿儿一里一内,掌控术法的必不可化作人形出山,而化作人形的便要入凡间,以血压住那百年一出的妖魔。
而她怎么忍心让她的绿儿承担这样的宿命?
绿儿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最终的牵挂。
妖魔已伏,一缕魂魄从女子破碎的身体钻出,朝那太华山上溜去了。
而神山上,无事可做的绿儿,突然间拔高,幻化作一个少女的模样。她耳畔响起的声音道,
“新的轮回开始,你化作了凡人,可以下山去了。”
神山下隐有一湖温泉,那处天赐的灵毓宝地,满是奇珍异宝,长有顶好的药材,却因地处隐秘很难寻到,且有异兽守护,所以无人有胆可寻。却不曾想,真有人因机缘巧合入了那里。
当时的相思湾的城主本是修道之人,听闻人传有这个地方,想着来试一试。本以为一路上会是凶险异常,却未料到竟是如此顺利便进了这温泉。
看着那星罗棋布的药材,他顿时花了眼,想着哪种药材才能制得良药。
这时,一声隐隐的痛吟声传入他的耳中,心中奇怪。
拨开眼前的蕉叶,才看见温泉那头有一位只着浅粉色罗衣的女子,她衣衫湿透,披散着长发,脸白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显然是早已脱了力。
他向前走了两步,刚要开口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就被陡然的一幕吓得白了脸。只见方才还虚弱的少女,转眼间生出两条蛇身,逐渐变成蛇的模样,再一霎过去,那女子已变为一蛇怪来,长有两身四足六翅,周身闪着白光。
本应逃开的他却在见到那白光之后停下了脚,看着那蛇怪痛苦地扭曲着身体,若有所思。
片刻过后,他开始施法,为蛇怪怪护住周身的灵气。半晌,那蛇怪也逐渐褪下身上的皮,幻成少女的模样,睁着混沌的眼看着他,好似在分辨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宁青问。
“我叫绿儿。”她答到。
自那后,绿儿便一直跟着他。他也乐意,就这样,一人一妖开始四处游历。
他们帮了不少人,他还说过:“世人都道妖怪都是大凶之物,依我看,万物都可向善的。”
她只装作没听到,颠颠地跑开了,姣好的面容上泛着小片的红晕。
后来,他们去到了一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相思湾,预备借宿几日。
那日晚上,小绿儿觉得一阵阵头昏,有个声音一直在喧嚣着叫她睡去,她终是扛不住,睡去了。
再一次醒来,却见到惊恐不已的他,她感到了异样,低头一瞧,只见月光的照耀下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和远处成片的尸体,她惊诧地摇头,哭着说:公子你信我,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缓缓的走过来,拍着她的背,微颤着声音说:“世上哪有彻头彻尾的善,绿儿,我信你。”
那一刻,她许是因为感激而突生情愫,不可抑制地爱上他。后而想想,许是连那都是在骗她的吧。
他们逃了,一如继往地生活。而绿儿也愈发的对他好,好到没有界限,就算他叫她杀人,她也毫不犹豫的去做。
自她那次杀人之后,那声音便经常出现,每每见到活物,就不由自主的想着那鲜血的味道。
故而,每每他抱怨,却不忍心杀人的时候,她都会替他杀掉那些人,不仅是为他,更为她逐渐嗜血的魔。
原是那个声音便是他心中的魔,本应是她原本的面目,却因他而改变,每次嗜血过后,她都很是懊悔,怕污了公子那颗向善的心。
后来思之才通悟,原来她也因这情而生了这颗心。
她不想成魔,所以预备向他坦白心意。
夜晚将至,她听见一阵窸窣的声音从宁青的房里传出,她好奇地透过门缝看向里面。原来是一只飞鸽,他好似无聊极了,顺着鸽子的尾羽,自言自语道:“呵,那个家伙,真以为我是个大善人,不会伤了他人性命,却殊不知我只不过是为日后当上城主早做了准备而已。”
停了半晌,又道:“等到她蜕皮过后,如同凤凰涅盘般宛若新生,心思如白纸般纯净,若想污了它,太容易了。所以,还不如为我所用呢,那些个碍着我的人都已被除掉了,岂不美哉?哈哈哈……”
她听着那笑声,心一瞬间坠入冰窖。
翌日,绿儿一身暗紫色古烟纹碧霞罗衣随风翻转,身后是他痛苦的呻吟。当她快要走出门时,身后的他大喊一声:“绿儿!为什么!你为什么”
她亦冷笑对之:“绿儿?她已经死了,被我吞了心智,如今,我再也不是绿儿了。”
不屑与他对话,绿儿纤手一挥,便了结了身后人的性命。
谎言是魔鬼,心魔才是最大的魔,可他的谎,偏就能至绿儿于死地。
呵,她可真是个傻子啊。
于是变成了苒之后,转身对那人的尸体说,也就她能被你骗了
后来,人人都道神山上有只蛇怪,身后每每跟着一条小蛇。
而平常凶悍之妖却没对其下杀手,方有人道,这妖怪竟也会从善?
“你是绿儿吗?”
很久之前他这样问过。
她记得,那时自己还是绿儿,回答的格外温柔。
她笑了笑,“和我换命的孩子,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她的眉眼间露出些许狡黠,“她不喜欢自己会带来不幸的体质,而我不喜欢自己短命的身体,既然她喜欢,我便同她换了。”
城主忽而想起,许多年前做的一个梦,他梦到绿儿回来了,就站在门外,却不敢进来,即使她身后风雨大作,惊雷震震,她也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闪电下,两行清泪有些灼目。
于是到了后来,终是他负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