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重新聚起了光,埋首在我的怀里,谢谢你,她说。
我只此一次地环抱住我的姑娘,不就是见他吗?多简单,我做得到。
我去找了鹊族,为他们架起一座鹊桥。
他们幸福地相拥而泣,而我一步步离去。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即使,我不愿意。
即使,她不爱我,从来
青辞每次送完信飞回青海湖时都会看见一个残疾的男子。
他住在青海湖边的茅草屋里,太阳一升起便会挣扎着从屋里爬出,坐在一棵黄槐树下,迷离的目光痴痴盯着远处的蓬山,一望便是一天。
四季而去,花开花落,他却日日如此。
青辞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化作女子接近他,知晓了他的故事。
他叫苏隐,是个不知名的诗人,一次上山采风时遇到了蓬山堡主的女儿萧音。萧音极欣赏他的才气,很快他们相爱了。
他为了让心爱的人过上好日子决定进京赶考。
萧音高兴坏了,拉着他的手说:“凭你的才气别说是状元郎,便是丞相也使得。”
他苦读诗书时,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然而谁也没料到,考科举的前一天,他却被马车撞断了双腿,从此与官场无缘。
不久后萧音的父亲找到了她,逼她回去嫁人,萧音不从,他便以死威胁。萧音无奈之下决定采取缓兵之计,先跟他回去,再慢慢说服他。
临走的时候,她温柔的抚上苏隐残缺的双腿,“我回去处理好事情就来接你,你等我。”
然而这一等便是五年。
他残了双腿,照顾自己已是困难,更别说上蓬山找她,只能重复着等待的姿势。
青辞感动于故事中他们的深情,于是现出了灵体,对苏隐笑道:“我是西王母的信使青鸟,我可以帮你们传递相思。”
苏隐微微一怔,随后一个欣喜的微笑自他唇边绽放。清疏的月光照在他耀黑的眸中,流转着耀眼的光泽。
自此,青辞日日从青海湖至蓬山往返,只为给这对有情人传递书信。这一传便是又一个五年。
每当苏隐看信时,青辞总喜欢趴在窗棂上看着他欢愉的模样。他的每一个神情变化都让她原本静止的心湖泛起波澜。
第五年的时候,苏隐却突然得了凡人中致命的病,缠绵在病榻上,唯有看到萧音的信时,他浑噩的双眼才会清亮起来。
然而最终萧音的相思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
苏隐让青辞陪他在黄槐树下坐了一整天,黯淡的双目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青辞时充满了怜惜,“你是一个好姑娘。这五年来你一直在模仿萧音的笔迹给我写信,圆了我的执念。”
他轻轻拭过她眼角的泪,笑得苦涩,“我知晓她已抛弃了我,但仍感谢她留了个念想给我,让我日盼夜盼,不至孤单。”
原来那日青辞将苏隐的书信递给萧音时却发现她已嫁给了一个官家子弟,生活幸福。她告诉青辞当年会爱上苏隐是以为他的才气定会大有作为,却没想到他会失去双腿,再也无法飞黄腾达。她口中所谓的缓兵之计只是脱壳之法罢了。
得知真相的青辞不忍苏隐伤心,便瞒着他以萧音的名义写下了一封封书信。
苏隐抚上她面颊的手无力地滑落,温润的声音随着最后一丝微风飘进了她的耳中。
“这世间总有许许多多的伤心人,你可否继续为他们编织美好……”
“我一定会的。”青辞压抑着心中的悲痛,郑重许诺。
她转身踏上黄槐,展翅飞向天界。黄色的花瓣簌簌而落,映照着她哀转久绝的恸鸣。
刚下山时,青漪很巧遇碰上着大片勿忘我也碰上了沐樱尘,随后便不知怎么对沐樱尘动了心思直到为他失去一千年修为重新变成一只青鸟。
沐樱尘看着这只奇特的青色的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鸟,感觉它像青漪。把手一伸鸟儿向他飞来,放下嘴中那株勿忘我。
青漪是你吗。
“三危有井,名观音井,能祛百病,延年益寿。”
白赋仔细听着,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姑娘,沉默了半晌说:“如果我没有回来,告诉阿南……不用等了。”
数日后,他得到了西王母的召见。可是事不尽如人意,他最终无获而归。白赋坐在山前的牌坊下,沉思良久,他不想就此放弃,毕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他回去,等他回去娶她……
某日,西王母下山踏青,西王母宫守防松懈,他趁此机会偷偷溜进了进去。他并不知道那所谓的观音井具体在何处,误打误撞地进了一个院子。没有想象中的仙雾缭绕,没有想象中的琼楼玉宇,没有想象中的管丝之乐,更没有他想要的。
他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一个人说话:“你是谁。”
他猛地回头到处顾盼,可是四下无人,哪里来的声音?难道是幻觉?不,他听得真切,不会是幻觉!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只很漂亮的鸟映入他的眼帘,它盘旋了几番,在落地的那一刹那竟化成了一个少女,她下意识地对上他的眼睛,清眸如水,但看不出有任何波澜。
她似欲言又止,就此沉默半晌,她又说:“你是回来向我讨羽毛的吗?”
白赋想了想说:“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你的脖子上有我当年啄下的印记。”
白赋顿了顿又继续道:“那是自小的疤痕而已。”
她这次没有再与他争下去,只是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一个白底小瓷瓶递给他。
“这是井水,你拿去吧。”
白赋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挤了一句谢谢,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又跳上了女贞树,闭上眼睛,就像睡了很久很久……
他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却遍体鳞伤地逃回了院子,她听得院外一片嘈杂,她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从女贞树上一跃而下,淡黄色的花瓣被这轻微的颤动抖落,又铺了满地金光。她扬手一挥,整个院子遍起了火,火光灼灼,遍地芳华。
西王母外出之日,西王母宫不慎失火,青鸟展翅如鸿,盘旋于三危之顶,青天之上,少焉,火灭,唯青鸟之羽为火所毁。
从此,她还是明天坐在女贞树上,想着他。想着当年也有一个叫白赋的人说:“阿青,我们永远永远不离不弃。”
“阿青,对不起,此次王母将我轮回一番已是大赦,你勿要怪她老人家。你等我。”
“我将我的心羽给你,当你再见到我时我便是来讨回来的。”
她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大,这女贞花好美。”
“我等不起,一生一死一轮回,太久了。”
“我在你脖子上留了喙迹,你就算化成灰,我也会认出你。”
想着想着,她竟不知不觉地落了眼泪,滴在花瓣上。
她又重新闭上眼睛,似乎睡了很久很久,耳边只有落花簌簌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