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整个重生殡仪馆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之中,与不远处纸醉金迷的午夜花做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殡仪馆已经安静了许久,从何忆和余生去往北市之后,这里就更是很少有过喧闹声。尽管粟娅是个话痨,可是,面对罔千年这样的冰山。自说自话未免也太过于无趣。
罔千年本来就是个话极少的人,而在何忆离开之后,本来话就少的他更是变得沉默,甚至偶尔粟娅的攀谈他也全然不理了。
初始时粟娅只当他是为北市的事情担忧,可一天两天过去了,若是过去,他必定会因为担心何忆而有所作为,而现在得到模样却是像被人好生生的带走了半分魂魄。
粟娅有心想要同他说明情况,可也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他大概是最好的保密员,若不是主动开口,想从他这里问出一些什么是很难的事情。
粟娅觉得心烦,这样的心烦是没有方向而来的,更多的时候她会有一种无力感,就好像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排除在外成了一个局外人。她也担心何忆,甚至也动过想要抽空去北市瞧瞧情况的念头,可每每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罔千年的状况又会看起来很糟糕,惦记着罔千年,那些想要寻找何忆的想法就被她一次次的放置了。
而说起来罔千年,从上次北市归来之后就有了挺严重的你内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何忆余生才去往了北市调查,在他们离开之后,罔千年的身体有了一定的恢复,就好像再从北市刚回来时的虚脱只是一场错觉。
偶尔的粟娅也会心存怀疑,于是在罔千年恢复正常之后,粟娅更是连午夜花也不去了,静悄悄的做起了侦探,甚至如果有了工作,便会各种威逼利诱的暗示彼岸花来代替自己观察罔千年的一举一动。
经过地下党般的这两个一猫一人的各种观察,他们终于无奈的放弃了这个计划。罔千年的日常实在是无趣。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极少时间休息的人,他应该会用其他时间做更多的事情。
罔千年原本是很少待在殡仪馆的,更多的时候职责在身,他会去各种地方,这也是虽然他的幕后真正的老板,但殡仪馆名义上的老板却是周望,而粟娅却是那个管理各种事物的负责人。
而现在这个负责人却是头大了。粟娅瘫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自从上一次一大批莫民死亡的尸体出现之后,殡仪馆的生意便不好做了。重生殡仪馆和一般的殡仪馆不同,虽然表面上也坐着正常人的生意,可真正的核心却是有内涵的多。除了尸体,更多一部分在于引魂。
在这个人妖共存的时代里,各种离奇的死因比比皆是,而重生殡仪馆则要为这一类人负责。这样的工作量说大不大说小也并不小。这里的整个区域,以相思湾为中心,最北到北市尽头,最南到陆家村,最西到乱葬岗,最东便是苏家一代,而这片并不算小的区域里,所有的亡魂最终由罔千年负责,而相思湾变成了这一类魂魄的归宿。
可是自从何忆和余生去往北市之后,这一类的生意却是寥寥无几。
这不科学啊,粟娅暗自感叹,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各种的暴力发生,除却一些必然事件之外,非正常死亡的人数必定是很惊人的一笔数目。她见惯了死亡,触碰过了太多的尸体,也认识了各种的魂魄。于是这些便是她认为的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如今这些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却好像在哪里出了一些问题。粟娅并不是那种只会为难自己的人,遇到问题她就会寻找方法,试图借助他人来排忧解难。她的余光还下意识的看着罔千年,罔千年还保持着他的淡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粟娅撇撇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仍然的抱着希望,幻想着什么时候他也会突然热情陪自己说说话。可是这样的幻想一来就是许久,久到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实现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也并没有这样的期待,只当罔千年原本便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们从陌生再到熟悉的过程特别的快,尽管罔千年的话很少,但好在粟娅是个话痨,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都是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但彼此之间却不知从何时有了一些默契。
只是,这样的默契却无法快速的告诉她究竟是哪里出了一些问题。他的内心或许是封闭的,兴许没有人可以轻易打开,又或许只是因为她不是那个可以让她打开心扉的人。
想到这里,粟娅的心也突然觉得刺痛,突然而来的感觉让她很想离开这里,作为一个行动派她很快就这样做了。因为她过于慌张,她的动作甚至有些跌跌撞撞,起身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扯掉了铺在桌面上的刺绣桌布,连带着桌布上的茶盏。果盒也一同跌落在地。
这些东西落在实木质地的地板上还是发出了并不小的声音,而此时的罔千年终是闻声有了反应,“怎么了?”
“”这样寻常的一句话却让粟娅的心里闪过一种异样的情绪,素来伶牙俐齿她也不知道该要如何说明了。粟娅应变能力极强,可现在就好像被什么高人点住了穴道,就连能说会道的嘴巴,也好像突然哑了。
罔千年不耐烦地皱皱眉,他本就不愿意再继续问下去,可看到有些反常的粟娅,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几句。然而还没有等他在心中打好草稿,粟娅却是突然移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默默的蹲在地上收拾一地狼藉。
罔千年张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刚才的动静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切又迅速地趋于平静。只有这两个看似只沉溺于自己世界里的当事人知道自己那些不能说出来的心事。
粟娅的动作极其麻利,三下除五的便收拾好了一地狼藉,罔千年的视线还停留在粟娅的头顶发旋上,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是发旋,他竟然看的有些出神,。
头顶上过于灼热的目光粟娅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她很想问清原因或者制止他。但是又想到这几天来他的一直冷漠。甚至一个解释都没用的行为让她有些气闷,就别的不谈,她也并不是八卦好奇,只是单纯的不想有事情的时候还要被瞒着,更何况瞒着她的那个人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