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和今日一般冷,也下着雪,子琛他当时便是跪在雪地里,周围皆是尸体,我知他悲痛,却不知我未到之前他是多么无助。
违誓,两不见便两不见罢,或许你我这般结局最好。离山前师父问我,值得吗?后悔么?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本以为人性本善,我以善待人,他人必以善待我,后面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这样的世人,守护,又有何意义?
我思虑了很久很久,或许世事险恶,太多事事非非纠缠不清,善不一定是善,恶不一定是恶,大约这便是师父不让我们下山的原因吧……再次下山后,凭着自己本能去做一件件善事,也不知这般意义何在。
“不讲就不讲嘛,不话干什么?”
回过神,意义……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或许这便是意义吧。不是所有人都不值得,总有值得的。
再抬头看向了门外,母亲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晚上了,父亲的尸体已经被家丁处理的干干净净,院子中的血迹也没清理掉了,母亲魂不守舍的声抽噎着,似乎后悔没有及时阻止自己的举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就变得冷漠了,的时候还能听见几个丫鬟笑着在后花园浇花,如今,现在的家寂静的可怕,那几个丫鬟也是死在自己的手下,怪不得这么寂静,缓缓起身将匕首收好,脸上还有溅上去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走到母亲身后缓缓蹲下了身,血红的眼睛也逐渐变回原本的颜色
“母亲,别哭了,已经午夜了”
“黎儿……你怎么能……怎么能杀害你的亲生父亲……他再怎么不对……也是你爹啊!”
“……我爹?那么请问娘,亲生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冷眼相待么?亲生父亲会冷落自己的儿子么?亲生父亲,会任由那些家丁称呼自己的儿子疯子公子么?”
语气中还带着还未发泄出来的怒气,哪个亲生父亲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自己从来没有过羡慕哥哥,每年哥哥有时间出去玩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想着自己,但是每次,都会被父亲代替自己拒绝,除了将自己关进房间里,就是哪里做得不对被丢进地牢,这颗心早已经麻木了,在他眼里自己算什么?一个废物没用的儿子?让他感觉十分耻辱吗?自己这么努力变强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父亲正眼看看自己,自己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一个鼓励自己的目光,自己就已经感觉心满意足了……
但是他呢!?
不论自己怎么做,他都只是冷着脸,不理会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七百年来,能接触的地方也只有房间黑屋房间还有书房,这三个地方,都已经被自己当成家了,虽然黑暗,但是总是会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缓缓将心中的怒气压制了下去,凑近母亲身旁缓缓坐下,手轻轻把玩着自己的银白色发丝,自己全身上下哪一点不随父亲?但是这都没有用,母亲抬起了头,她眼睛肿了一圈,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极了,她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半晌后,突然恐惧的向后退,难道是怕自己会杀了她吗?不会的
“娘,你怕什么?我是不会杀你……我过,卿家人都该死,唯独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讨厌卿家……”
冷艳抬起了头,自己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母亲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接受的,今夜虽然是个不眠之夜,但是总比再看见那个老东西要强得多,轻轻抬手抓住了母亲的手,将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双眸看着母亲的脸颊,完全从一个冷漠的杀手变成了一个乖巧的孩子,不管怎么冷血,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有七百岁而已,只要过了今,卿家就只有我们母子两个人了,也只希望如此,母亲突然愣神了片刻,随后缓缓将手抽走,然而自己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脸上还有那老东西的血,没来得及清理……
“娘,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脸慢慢阴沉了下去,叫家丁将母亲扶回了屋里,自己缓缓推开了房间的门,自己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了书房,一排排的书架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冷哼一声移步缓缓走了进去,这书架上一点灰尘也没有,看样子家丁应该是经常来打扫咬紧了牙关一拳打在了书架上,书架摇摇晃晃掉落下来了几本书,啪嗒啪嗒的掉在霖板上,如果今出不来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吧?果然,以后这三个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间”了,不过想一想有三个“房间”可以住,还是感觉不错的
“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亲生儿子吧……啧啧……母亲真是真”
转身走出书房,将门轻轻关好随后拿出一把锁将书房紧紧锁死,懒散的模样伸了个懒腰,白色狐耳轻轻抖动着,血月已经过去了,这银白色的月光撒下来,竟然感觉到意外的轻松,周围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母亲房间的灯也熄了,看样子应该睡着了,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向了黑屋子,推开门将烛灯点燃,一瞬间的烛光照亮了周围,这封闭的空间突然涌出隐隐的安全感,翻身躺上了木床,果然……如果在黑屋子住习惯了,就不想到地牢去了,地牢太冷了,而且还有再被锁起来的风险
“如果你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就不用这么早就下地狱了……”
“梆”右手握着的漆黑醒目敲在桌上,发出脆响。站在堪堪高了几寸的台子上往下瞧,茶馆里人言鼎沸,最左一桌坐的端是那城东头当铺的当家主子,紧挨着的仍是那日日准来听书的药铺二少爷,一副跋扈样儿,活像一赌场少公子。长舒了口气,叹那药师一生廉善,怎的摊上了这么个儿子。
热热闹闹的聊声,带着二的吆喝,和往日无甚区别,可独独这最后头那一桌儿的客官,四位老爷清一水儿的玄黑长袍,斗笠遮得严实看不真切,我离的尚有些距离扔挨得着那股子凛冽。
摇摇头嘟囔了声“奇怪”,不敢再怠慢,开口道今儿这一书。
“人死后去哪啊?自上头老祖宗传下来的,得去那阴曹地府走一遭才能入轮回。这轮回也不能随便入,你得过奈何桥,桥头有一管事儿的,名孟婆…………”
这书刚起了个头,底下难得静了些,最后桌那几位爷着实引人注目,不由的也往那边瞥,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桌旁边何时立了一女子?青丝挽成发髻盘在头顶,几缕还搭在耳侧,素青色的衣裳显得有些旧,最抓人眼,还是那眉心有一抹红。
发髻,青衣,眉间红心,这不正正好应了书里那孟婆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