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迷蒙,在没有人发现的角落里,她静悄悄的的褪去了兽身,化作一个窈窕少女,她睁着着红色的眼,光裸细长的腿轻轻靠在岩石上。
她的周围没有火光,但积雪却不断融化。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有蛾飞过来,红色的嘴喷出一团火,蛾立马化成灰烬。她轻轻的笑,好像这才是最让她感觉快乐的东西。
有乐声传来,她觉得不可思议,隐于鲜山多年,她以为自己再没机会听到埙的声音了。
风过树梢,她向山脚奔去。
果然有个白色身影,正独坐一块石上,吹着埙。乐声厚重低沉,透着悲伤。
红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犭多即张开火色的唇,却没有喷出火。
罢了罢了,她想起了过去,但终究还是只当做一个短暂灵魂。
她身影一闪,又回到原来的岩石边,轻轻闭上眼。不再如往常那样皱着眉头,伴着埙声,她竟然睡得很安稳。
她本是山林间快死去的,突然天降一团大火,她便成了这个模样,尾巴依旧是原来的白色,只是双眼与嘴一片血红。
她没能死去,就又去找她的主人。
“主人,我现在变得强大了,我可以保护你了。”
黑幽幽的牢笼,她喷出火焰,吓退众人,轻而易举便能进入,“主人,我来接你回去。”
“是你。”他的脸上现出欣喜的表情。
“我不喜欢战事,虽然他们都说我懦弱,可我知道你懂我的喜悲。”月色溶溶,她看不他脸上的表情,“你听我吹埙吧,我只给你一个人听。”
他又开始吹埙,乐声低沉厚重。她坐下来,靠在他身旁。
“我若成为王,战事就能平息了罢,你会帮我的,对吗?”
“是的,主人。”她双目赤红,喷出熊熊火焰,所过之处,火光四起。
行征途中,一个山兽死死扑住他,她脸色未动分毫,红唇轻张,山兽立马被火燃成灰烬。
他不再过来摸她的头,只皱着眉头,“也不至于就杀了,你也实在是残忍了些。”
“你变了。”
变了吗?没有啊!
始终唯你是从!
仍记得那日,他脸色苍白,回转身,不看她,“你已经没有用处了,从此往后,再不准你出这山一步。”声音很轻却坚决。
他成了王,受尽拥戴,而她,祸国祸民的灾兽,隐于山,不得再出来。
夜里,埙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立刻闭上眼睛,心绪却还是乱了。终究没能忍住,她冲到白色身影前面,“你是来见我的吧。”
“是,为了一个人。”
她的红色的眼现出惊讶,莫不是?
“他让我为你再吹一段埙,他说你从前最爱听他吹埙了。”
红色的眼没有一丝波澜,“他当初为何逼我留在这里?”
“你做的事,人神共愤,如果不把你逼得退于鲜山出不得半步,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白色身影叹了口气,他拿起埙,“罢了,明日我将回去,你且再听这最后一次吧!”
乐声厚重,低沉哀伤,她红色的眼里流出了泪。
隐于这里的她依旧喜欢靠于岩石上,她睁着红色的眼,盯着周围纷飞的蛾,红色的嘴再喷不出火来。
她知道,那时候,他的王座一定是跟刺一般扎!
去年年初刚上位,北市的蛮夷拼了命冲进关抢粮草三月的鸡不下蛋七月的庄稼长势喜人,蝗虫大军生生把丰收画了个圈。
历年的十五是没有宵禁的,良宵苦短,相思湾城根下的百姓睡不着,只因花灯也好看,灯谜也有趣,姑娘也窈窕!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劳碌命,灯谜花灯姑娘还没看,就嚷嚷这抓街东遇见的贼:“小贼,哪里跑!”
小贼确实是没往哪里跑,上了乌瓦的屋顶就怒了:“谁是贼!”
他说:“我看你獐头鼠目,东躲西藏,最最重要的是还带了个斗笠……”
那小贼摘了斗笠,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姿容清丽,仿若天人。
认错了人,他惭愧了,脸瞬间便红了,却又邀请女子同他一块赏月,毕竟女孩子就算带了斗笠隐藏面容被人认贼……
大半夜一人也是不安全的。
她在路上碎碎地说着自己是夜里偷跑出来玩的,不想被亲人发现,不想招惹麻烦,便用斗笠遮了脸。话里的落寞和孤独他听的出。
夜下烟花碎,流火落在她头顶的苍穹,花灯的红光衬在她的脸颊上,衣服上。他想她若一身红衣,便是最美的嫁娘。
那夜月很美,人也美,就是时间过得快,姑娘回家前对u他粲然一笑:“你好,我叫梦儿,醉生梦死的梦。”这一笑招魂,他回宫睡着前都在笑。
重甲入宫的声音终究还是划破本该的平静,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月圆人圆的日子,逼宫的人已经拔出泛着冷光的利刃?
双方的利刃撞击声,四下逃散的宫人的哭喊声,吓得红烛也打了哆嗦,少年目光遥远,仿佛穿过了殿外,又复回到进殿的女子身上,他说:“你不该来。”
女子清丽的脸上满是坚持:“我已在殿外造了大火,会抵挡许久,我不会让你……”
皇帝未等她说完,便紧紧抱住她。她湿漉漉的眼含了泪水,因为他左手的匕首已刺入她的心脏三寸,寸寸痛彻。
她去的好快,第一滴泪还没砸下来,一句为什么还没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