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好吧?”王伦去了外衫,想要躺躺。
“很好,就是啊,有些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公孙胜搂着李宝跟亲儿子似的,李宝一脸坏笑瞅着王伦。
“宝儿,去,帮你伯伯洗碗,吃饱了就摊炕上,小心不长个儿!”
“我帮着劈了一天的柴火,你看。”李宝伸出红红的小手,“公孙伯伯帮我暖手呢。”
“好宝儿,好样的,你去找小五伯伯,我和道长说点事。”
“好咧。”李宝下炕披了外袄,咚咚咚跑了出去。
“话说,今个儿见小五了吗?”王伦打个哈欠,一个平趴钻入被子。
“小五啊,心事重重的,想着是良心不安了,晚上也没见,我估摸着,连夜跑回石碣村了。”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少一桩烦心事。”王伦没打算动身体,又道:“道长,今个儿我去问了,还是二百八十贯,这度牒还真紧俏啊,我实在买不起,你还有没有私房钱了?”
“哈?还这么贵?我都不好意思花你钱了,这事,要不我想办法。”
“其实你有钱啊,那个…”
“那钱不干净,不能花。”公孙胜长叹一声,“宝儿上学的事你再去问问,这李押司怎么也没个信儿,也不是不给他钱。”
呵呵,王伦蒙着被子发出一阵笑声,“指不定忙着干啥呢,我回来遇着竹口村保正,跟我抱怨,义仓的摊派下来了。”
“什么义仓的摊派?”
“在大宋啊,正仓是国仓,储存着各种税赋,是上缴朝廷,各地自留的重要来源,军费,俸禄,度支全赖于此。之后的常平仓你也见着了,平价收购百姓手里的粮食,灾荒时再平价卖出去,赈灾。”
“这个我知道,正仓他们不敢动,常平仓到了那官吏的手里,能玩出花来,面上一丝不苟规规正正,暗地里勾结地主陈粮换新粮,常平仓,我看不如叫陈仓算了。”
王伦猛地一拔头,“你从哪里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五和我讲的,你想想,就这本地来说,好多年没灾害了,常平仓都满满当当,干放着也放作陈粮了。”
“也倒是,不如拿来酿酒。”
“那个什么义仓又是什么?”
“还能什么,各家摊派一点,用于赈灾呗,不过是乡里村各捐自用,说白了,各家都拿出一点来,有灾害了,帮着贫困户。”
“还是上等户吃亏啊,我说你们大宋怎么都护着四五等户啊?”
“我也发现了,吃死一二等,累死三等,保证四五等不要闹事。政策是好的,可是哟,难免有些人心里不爽啊。”
“这就是大同?”
“我不这么看,但凡人都有私心,一二三等户交的最多,补贴最少,而这帮人确是识文断字社会的中间力量,尤其是三等户,我听说有一种衙前役,屡屡赔付缺损,家破人凉。”
“有没有那么夸张?不都是雇役了吗?花钱免灾。”
“钱不是小数目啊,几十贯呢,再说雇不到呢?贫苦户有钱赔付损失吗?而且啊,僧道也要交助役钱。”
公孙胜一个惊坐起:“助役钱不是老人妇人交纳免役钱的一半吗?贫道还需要交?这官府是穷疯了吧,还要来逼迫我们这些出家人。”
“对喽,也得交,今天询问的那个小吏跟我说的,让我赶紧把度牒办了,然后走乡进城能免不少麻烦,还不耽误赚钱,要不然被抓到了,呵呵,治罪遣送罚钱少不了。”
“你们宋人的条例定的真麻烦,还是大辽好,没那么多规矩。”
“大辽好你跑大宋来干什么?”
“哎哎,发什么火嘛,主要是辽地崇佛,我这走方道士混不到饭吃也就算了,还被秃子们小看,你说气不气人?听说大宋的皇帝喜道,民间又富足,我就来了。”
“来了还不是一样混不到饭吃。”
“这不是一路躲着嘛,还多亏王大侠出手相助,这才让某有了个落脚处。”
砰砰敲门声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