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转悠不知道,空地的边缘居然有不少窝棚,粗木支架,草席左右,上挂茅草,朝着空地围了一圈,原来是集市的窝棚,不至于露宿野地了,寻了土台,点起篝火,扯了草席垫上,再铺了衣裳,李宝靠在王伦怀里,王伦也直打瞌睡。
天光再次大亮的时候,王伦压着的胳膊麻得都不能动了,脖子也有些落枕,梗得难受,李宝小脸红扑扑的,还在睡着。
王伦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昨夜没细看,这窝棚里到处都是泥迹,昨天拆草席的时候指不定扬起多少灰尘,钻出窝棚朝庄子方向望望发现吊桥落下,大门敞开,早上雾气未散,但还是可以看到人影。
灰头土脸去拜访人是相当不礼貌的,王伦决定先落脚洗漱一番,返身回屋喊李宝,几声不见回应,这孩子,许是昨夜累了,王伦于是祭出百灵大招,“宝儿,快起来,带你吃大个肉馒头了!”
李宝眼皮动动,身子没动,嘴里哼哼了几声,王伦看着李宝红扑扑的脸,突然想到了什么,贴近一摸李宝的额头,“糟了!”火炭般得滚烫!王伦心下大责,背好背篓,抱起李宝就要走,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力气,身上背着小三十斤,李宝半大小伙子了有六十几斤,平常闹着玩,小胖胳膊还能环着王伦的脖子借力,现在就是个小麻袋,王伦抱都抱不起来,全身的重量往膝盖上一压,腿根本撑不起来!
王伦真急了,脱下背篓飞身跑向庄门,希望能找个人搭把手,迎面正出来一辆驴车,哒哒的缓缓驶来,王伦冲得猛,赶车的把式都有点搞不清是不是遇到了疯子。
“这位大哥,在下唐突了,我弟弟病重发烧,需要救治,能否捎带一程?”
“在哪里?”
“就在那边窝棚里,昨夜走岔了路,就在那里凑合了一晚。”
“快带我去。”车把式个头不高,身手却不慢,哟呵一声,驴儿步子踏得飞快,王伦边跑边指,车把式跳下车跑进窝棚,王伦也紧跟着进去。
“你这兄弟病的不清啊?都叫不应了,你也真是,怎么选这么个破窝棚,这多破洞,晚上寒凉中了邪风登时就要了命去。”
王伦一听急得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劳烦大哥指点哪里有大夫?”
“没得说,赶快上车,我带你去。”车把式也不废话,抱起李宝钻出窝棚,王伦踉跄几步,背了背篓追了出来,车把式调转了车头朝庄子驶去,守门的庄户见是熟人,只消打声招呼,王伦没享受过驴车的待遇,抓着车板比飙车还刺激,没错,这驴车没有两侧遮护,只是平板一块,扎着一把斧头再无其它。
远远的药字招牌仿佛救命稻草,门面越是齐整的店铺买卖一定好,买卖好也说明医术好,药店嘛多少隔壁或者内间就有坐诊的大夫,连看病带卖药。
白眉星目,气色红润却有老年斑上脸的中年人,稍微查看一番,忧色蹙眉,“这娃儿病的不轻,需要马上下药,足下有无准备?”
还要什么准备,能治就赶紧的啊?王伦连忙点头,“但请大夫施救,一切好说,好说。”
“这个诊金需要先…”
王伦差点一拳头挥过去,十万火急叽叽歪歪什么啊?没看孩子病成这样了?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难道害怕我不给你钱吗?现在,王伦知道求人有多难,还是不得不哀求大夫。
“诊金汤药五贯省陌贯,缘足下是生人,故而请先支取。”
五贯钱诊金汤药,这么贵!之前王伦落了伤,请医抓药稍后花了三贯多,那时候知道省陌贯是一贯七百七十文,也叫官陌,如今李宝病重,这个钱不算要挟开价了,但是对于现在的王伦,背篓里也就剩两贯钱而已,一路上吃吃喝喝足够了,可是遇到急疾,根本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