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路走,一路抖威风吧?”杨林不屑得望着车队,王伦前后估摸了一下车辆,有个三十几车,六七十多匹马,五十多个人,不算车上的货物,起码两万贯。
车队徐徐进城,行人才陆陆续续进城,一路的马粪马尿把地面踩得稀烂,真是看着过瘾,用着过瘾,路人遭罪。
“什么时候我杨林也能凑够一匹马钱!威风威风!”
“你要只是牵着玩,也不贵的。”
杨林一白王伦,“宝儿咱们走…”
将陵县城原为长河镇,还是因为河患迁来此地,而这里有一道连接南北的运河永济渠,现多称呼御河。
南起卫州新乡,北尽沧州南皮黄河道。顺着黄河向北直去而后东折入海,这东去的一段便是宋辽边界,也就是淤泥泛滥的沼泽区,河沟多一点,泥坑多一点,对面的骑兵就不能南下骚扰了。望着一脸得色解说的店小二,王伦心里暗笑,罢了,通往边境的要道,这一处空闲客店耗了自己半天。
“这南返的客商如此之多,捎带的货物恐怕也都是生药山货毛皮之物,骚臊气熏得人心烦。”
“算了吧,将就一夜,走江湖的反倒如此挑剔。”
“哎,王兄,不是我多事,挨不住那臭味直灌脑门,明日出了北门,我都想的到有多少踩得稀烂的屎尿。”
“哇,草够了。”王伦放下手里沾满黄色混合物的布鞋,放在门口,杨林哈哈一笑,“哎,这就对了,收拾也白收拾。”
“不过,咱们去沧州可以直接坐船啊!”
“坐船?好啊,省了脚力,一会我去打听下,吃饭的事就拜托王兄了。一路渴得厉害,最好稀一些。”
“滚!”随即杨林一个快步窜出了房门。
天天蹭吃蹭喝还挑三拣四,也不是不给钱,每天象征性的给二十五文,拿出了吃自助的架势,盘算着对方也没有太过分,王伦也就偶尔嘴上痛快一下。
晚上又愉快的凑在一桌吃饭,杨林把探来的消息说了,有船但位置不多,想要顺路,船钱一人二百文。
“百里水路二百文?我宁愿走着去!落了钱吃顿烧鸡!”
“好嘞,王兄所说正是我所想,宝儿有烧鸡吃喽。”
李宝听了也高兴起来,“有鸡吃喽,有鸡吃喽。”
王伦觉得自己掉坑里了,“杨林,可以直接到沧州城下吗?”
“当然不是,过了永静军,出南皮入黄河,停在沧州长芦镇,差不多二百七十里。”
“这么一算贵是贵点,但是快吧?还不如坐船!省的吃一鼻子骚气!你怎么不嫌弃了?”
杨林搭下筷子,“王兄,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走了,沿途见闻,人情风俗,坐船一晃而过,毫无生趣,再说,小弟天生有些怕水,现在水急万一翻了个船…”
“最后一句才是实话吧,走江湖的汉子居然不会水?”
“王兄,黄河可不是你瞧见那些能看见鱼的水泊子,一下水,黄泥汤子沙石沫子往鼻子里灌,多少好汉吃不了一个浪,似个活埋!再者我娘亲说了,浑水泊子里住着水鬼水怪拖人下水索命,冤死了不知多少贪凉的娃儿。”
“那你怎么不呆在爹娘身边?在外面瞎跑不怕被山贼捉了去?”王伦看着杨林认真的神态,忍不住调侃起来。
杨林却沉默了,俄而,“一场雨,一场水,地没了,人也没了。”